里捞出了景仁宫宫女的事,心说樊贵妃这下更不会来了,一面想一面拿眼去看首座上眉眼含笑的皇后娘娘,真巴望她们能掐起来。
和龄给边上一位才人杯里添了冰镇的梅子汁,转头正要往身后稍间里去,老远却听见小太监唱喝的声音响起,“贵妃娘娘到——”
一时间除了皇后众人都站起来行礼,樊贵妃目光扫了一圈,只在掠过树荫下的和龄时稍稍一顿,她收回视线给首座的皇后欠身请安,身姿说不出的婀娜。
皇后是个温婉的人,至少表面是。她笑着抬手道:“妹妹坐吧,都是自家姐妹,无须客气。”
继而坐毕,气氛很快活络开。
樊贵妃落座在左边下首头一个的位置,盈盈向萧氏道:“皇后娘娘可知今早御花园那事?这被人掷在井里的是臣妾宫里的得力丫头,无端端竟不知遭了谁的毒手!臣妾恳请娘娘准许臣妾处理此事,届时必然将凶手擒住亲自交给娘娘处理,以正后宫风气。”
皇后对这事没意义,她本就觉得这样的事情晦气,压根儿不想花费心思过问女尸一事。而此时正好樊贵妃愿意接手,死的又是她自己宫里的宫女。
皇后乐得如此,当即便同意了。
樊贵妃在心里暗笑萧氏蠢笨,她萧氏倘若不是侥幸坐在皇后的宝座上,又侥幸生下了太子,竟以为能安稳活到现在么?
“多谢娘娘。”她口头致谢,整个人连站都没站起来。
这样不尊敬不是头一回了,皇后虽说心里不悦却也习以为常,平日的不满都堆积着,她只盼着哪一日能寻个机会一举将樊氏拿下,如此才不辜负自己多年的隐忍。
另一头,纯乾帝在宫人们的簇拥下往坤宁宫而来,泊熹身着飞鱼服,长身玉立,带领一班锦衣卫侍卫在一旁。
日头烫得人心乱,他抚了抚腰胯间细长的刀,寒凉的视线锁在前头一路走一路同葫瓢儿说话的皇帝身上。
今儿是意料之外,泊熹本以为要等到和龄引起皇后的注意了,再由皇后主动将和龄安排在皇帝跟前,没成想今儿纯乾帝对这女人们的赏花起了兴致,也不摆弄他搁在养心殿里那一盘玲珑棋局了,直剌剌冒着日头就出来了。
和龄就在坤宁宫里,不定今儿就会是纯乾帝发现他女儿的日子——
泊熹抬手在额角微微一抹,指尖带下微湿的汗液,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莹如玉的晕泽。
他看了天上悬着的毒日头,唇角紧紧抿起来。
他不知道和龄会不会有开窍的那一日,等她被认亲认回来,到时候成了樊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保不齐还要被皇后利用,身处那样艰难的境地,会不会叫她把一切都怪罪在他的头上?
她定要愈加怨恨他了。
恨也好她恨他,他莫非对她姬氏一族就不恨么?他们最好日夜祈祷他没有夺回江山那一日,否则,这姬姓皇族所有人,他必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一个也逃不了!
事情的轨迹并没有按照泊熹的想法发展,和龄在今日没能和她皇父相认。
园子里,樊贵妃瞧着这情形不对头,她是最不希望和龄被皇上发现的人,于是叫钱嬷嬷寻借口支使她去景仁宫将仪嘉帝姬寻来。
其实天气这样炎热,谁愿意动弹了,偏生和龄眼下只是个小小宫女,除了被人颐指气使还是被人颐指气使,整个儿一受苦受难奴才命。
她顶着日头坤宁宫,边走边在心里骂泊熹,她应该骂他的,要不是他她怎么能落到这一步,她在宫外多逍遥自由,在这里却处处受限制。
走过某个转口时,前方一片耀目的明黄色突然闪进眼里,和龄唬了一跳,她再不济还是晓得那必定是身着龙袍的皇帝的,赶忙儿让到墙根处阴影里就地跪倒,头脸埋得低低的,远远看着只是小小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