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一回村尾的刘氏从镇上回来路过石小满家,隔着院子看到孟寒的身影后,没几天的工夫,几乎全杏村的人都知道了她家住着一个男人。
这下好了,石小满不用出门就能听到那满天飞的闲言碎语。
本来村里妇人闲着就爱乱嚼舌根,以前她身世不清,没爹没娘不知道引来了多少非议。前两年好不容易消停点了,现在又开始在背后议论指点。本来也是,一个未嫁人的姑娘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怎么着都有点说不过去。
可是石小满不管,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前几年本来有几桩婚事要说给石小满的,却硬生生被那些妇道人家的闲话给说没了。现在石小满早就不在意她们的话了,她要留下孟寒是自己的事,是她自己愿意,才犯不着跟别人生气。
一入夏天气就炎热了起来,尤其是晌午那阵儿,石小满最受不得这种燥热。
立夏这天本该要吃带壳煮的鸡蛋,还要吃煮熟的笋蘸着麻油,可惜石小满躲在屋子里不肯出去,她全招呼孟寒去做了。
孟寒在灶房里捣鼓了一阵子,半天没听见声音,只有柴火烧起来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石小满一边摇着扇子一边问道:“孟寒,你照我说的做没?水和鸡蛋一起放进锅里就好了,你只管烧火。”
然而她似乎把孟寒给高估了,灶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孟寒也没回答她的话。一般只要他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就会变得特别沉默。
石小满顿时升起一股不安,当下撇了扇子走到灶房,孟寒见她进来吓得一哆嗦,手上的柴火也没拿稳掉了下来。他摆了摆手想要解释,“香香我我马上就好了,你出去等我。”说着还把她往灶房外面推。
石小满目光微垂落在锅里,看了看那里面白白黄黄的一圈东西,忍不住就要揪他的耳朵,“不是说别把鸡蛋打破吗?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疼,疼。”孟寒叫了两声捂住耳朵,向后一缩小声地说道:“我没有打碎,只是碰到台子了我不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灶台上有一块淡黄黏腻的液体,看样子只是被粗略地擦了一下,亏他还天真地以为能够隐瞒过去。石小满想再揪他的耳朵,被他躲了过去。
这下是怎么再不愿意也得自己动手了,石小满让孟寒留下烧火,她煮了两个鸡蛋又煮了半颗笋凉调,算是午饭。这鸡蛋是隔壁邻居送来的,说是感谢石小满前阵子给他们送的酸梅。石小满后院种了几棵梅子树,前几天正是成熟的时候。
孟寒把鸡蛋剥了壳就坐在门口吃,这会儿是正午时分,没有多少人经过。石小满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可是她才在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
走出去一看是孟寒在一个女人吵架,说是吵架,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女人在指着孟寒的鼻子大骂,孟寒则坐在门槛上看着别处,脸上紧紧绷着明显是不高兴了。
这女人正是前几天的刘氏,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成天没事干就喜欢站在街头说人闲话。
石小满走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在门口吵吵嚷嚷的。”
刘氏见人来了,脸上仍是怒意未消,“小满妹子,你说你家住着谁我管不着,但是你看看他!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想耍流氓不成!”
其实石小满多半不信她嘴里的话,不过还是要问清楚,遂蹲在孟寒面前扳过他的肩膀问道:“你对人家耍流氓了?”
孟寒嘴巴紧闭着,眼眶泛起一层红红的,看样子也气得不轻。许久才闷闷地说道:“我没有。”
他知道耍流氓是什么意思,这是晚上石小满常骂他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多少懂了。可是他刚才见这个女人的衣服勾在草上了,帮她拽一下而已,结果她就指着自己鼻子说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