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在害怕与惊奇间摇晃,致使他们想抬头却又不敢抬头,白力用衣袖抹净嘴角的血,捂着肚腹艰难地站起身,尽管身旁皆是宾客,却无一人上前搀扶一把,反是嫌恶地退开几步与其拉开距离,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这就是曜月泽国,等级身份高于一切,绝不可逾越,奴人永远是奴人,永远是主人身边卑微的狗,就算洗尽身上的脏污也只够资格跪在主人身边端茶送水听候命令,就算为主人死也不足以得到主人的一声感谢,更何况是让身份高高在上的主人伸手触碰这些他们眼里的下下等生物,即便是主人最得力最宠爱的下人,也绝不会让主人愿意为其脏了手,又何况是别人家的奴。
百里云鹫似乎感觉不到周遭众人的异样一般,莫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冷冷淡淡仿佛没有任何情感一般,便是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沉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感觉,他未有往前再走出半步,似对周身一切视而不见般,只见他将垂在身侧的左手缓缓抬起,以掌心面对着白珍珠,凉凉淡淡道:“诸位若是对本王身份有疑,此物应能解诸位心中疑虑。”
只见百里云鹫呈在掌心的是一块巴掌大的圆形墨色玉璧,壁上雕琢着三只首尾相衔的獬豸,将一个以祥云纹雕就的“云”字环在玉璧中心,玉璧下方,坠着只有皇室直系子女才配享有剑状玉佩,白珍珠就算不识得那黑色玉璧是何物,也绝不会不识得这象征着皇室子女尊贵身份的玉佩,那么这黑色玉璧,便是泽国智之力量云王爷的身份象征之物!
“臣女绝不敢对王爷的身份有疑!”白珍珠心里纵然万分震惊与不甘,却还是将头深深埋低,贝齿紧紧咬唇,双腿一弯,在百里云鹫面前跪了下来!
白珍珠的眼神在屈膝跪下的那一刹那变得阴毒至极,彰显了她心中浓浓的恨与不甘,他竟为了白琉璃之事拿出这连王上都要敬畏三分的云王爷身份象征之物,为什么,为什么!?
有宾客因百里云鹫与白珍珠的话而抬头,却在看见百里云鹫脸上的鬼脸面具与他掌心里的黑色玉璧时砰然跪地,浑身颤抖不已,将头重重磕到地上,抖着声音颤巍巍道:“臣等绝不敢怀疑王爷!”
不管是鬼王爷的眼睛还是他手上的云王玉璧,都是能要了他们命的东西,如何能让他们不胆战心惊?
一瞬之间,满堂宾客及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抬头的还是未抬头的,竟齐刷刷地向百里云鹫下跪,生怕他一个心情有变捏了他们的命。
除了白琉璃和陷入一副懵懂无知状的白越。
白琉璃看着百里云鹫手心里的黑色玉璧,眸光清泠,与白家家主所持玉璧是同样的大小造型,只是色泽与玉璧上的纹饰以及字样有差而已,白家玉璧上的纹饰是兵戈,象征武力与征伐,而百里云鹫手中黑色玉璧上的纹饰是獬豸,獬豸是任法兽,象征着法制,吗?
百里云鹫并未怪责白琉璃的无礼,而是将手垂下,淡淡道:“本王对白家易主颇有兴趣,听闻白家家主死得颇为蹊跷,不知代家主是否介意本王旁听代家主如何处理此事?”
白琉璃已死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白珍珠成为白家家主也是帝都众人皆知的事情,这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目前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而百里云鹫的一声“代家主”,却是生生地否认白珍珠的家主身份,而且他说的是如何处理白琉璃之死一事,而非如何处置眼前这个被她认为是凶手的黑衣女子,明显的话中有话。
“得王爷旁听是臣女及白家的荣幸。”得不到百里云鹫的免礼,白珍珠只能保持着跪地之状恭敬答道,就算再如何心有不甘也只能向家丁传命道,“来人,给王爷上座。”
“免了吧。”谁知白珍珠的话才一出口便被百里云鹫拒绝了,而后竟转身往屋外走去,“本王让听风留下观听即可,以免诸位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