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进水装置打造得确实精细,跟他早先见过图纸上所描画的几乎相差无几,苏轻尘缓缓拧开阀门,一股蒸腾着热气的水流就哗啦啦地汇集到十多尺宽的池子里。在图上看到的,到底跟见着实物不同,或许,他真的是小瞧了她。
室内空无一人,不知道是因为温如是不喜有人打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连伺候的小厮都不见一个。浴池边的架子上搭着白巾和其他的盥洗用品,角落里还挂着两身崭新的寝衣,看上去正是为他和温如是准备的。
月白色同款,两件紧紧相叠,亲密无间。
苏轻尘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她策马向他奔来的那一幕。
彼时丹阳如画,红霞千里,金甲侍卫的重重身影都成了她的背景,甲胄反射的金光映照在温如是的眼底,她的发丝散乱,眸中不顾一切的神采动人心魄如果不是温如是直接将他拉到了身后,也许,他当时会不由自主地迎上去,握住她伸出来的手
苏轻尘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着。他解衣步下浴池,水温适宜,在池中泡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洗净一身的疲惫,待得心底渐渐沉静下来,他才起身取下那件月白色的寝衣。擦干头发回到内室,竟不见温如是的踪影,召人进来一问,方知温如是在他关门没多久,就出去了。
苏轻尘心下不解,却也没有在意,心道两人孤身相对也是尴尬,她要是避开一会儿也好。
他径自取了本书倚在床头翻阅,只以为过不了多久,温如是就会回来,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窗外更深露重,苏轻尘的心渐渐也沉了下去。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底是出了名的纨绔,他怎会奢望她会为了自己转个性子?苏轻尘轻晒,合上书页下榻,径自吹熄红烛回身躺下。
夜凉如水,花影浮动。温如是尚不知苏轻尘对她又失望了一回,她抱着一小包瓶瓶罐罐,遮遮掩掩地避着下人蹿回院内,迎面就撞上了守在屋外的青书和袭玥。
青书不忿的言辞还没有说出口,袭玥就上前一步,往里瞥了眼示意,声音压得极低:“主子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公子已经熄灯宿下了。”
温如是探手推门,回头还不忘了交待一声:“还公子公子的?得改口了。”
袭玥无语点头。都把人晾了小半夜了,这会子才来计较这些,不嫌太迟了点吗?她一把拉住不知死活想要给自家公子抱不平的青书,阖上门扉退到一边。主子再怎么着不靠谱,那也是主子,哪有下人置喙的余地?
那头温如是一进了内室,就见苏轻尘躺在榻上,呼吸轻缓似已入睡多时。月色下,本该点亮一整晚的龙凤双烛冷冷清清地伫立着。她顾不上感慨,只蹑手蹑脚地将手里的包裹放到桌上,便转身进浴室冲了个澡。
好在苏轻尘睡的是内侧,倒也方便她上下。温如是回房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到他身旁,然后规规矩矩地将双手相交于腹上。
两人姿势相同,都是仰面平躺,双手相交,一人占据一侧,分毫不犯,中间几乎都能再容一人侧身卧下。
明明是正正式式的夫妻,却泾渭分明得让人难受。
她瞪着帐顶沉默了片刻,想着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总归还是心有不甘。温如是偏头看了看他的侧面,缓缓转身,就要将手搭到他腰上。苏轻尘忽然开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温如是的手一顿,僵在了半空:“好像是丑时?”
他没有睁眼,侧面融在黑暗中,语声平淡,仿佛毫不在意:“明早还要入宫请安,早点睡。”
“哦。”温如是木木地应了声,想想缩回手,还是往他身边挪了挪。“轻尘啊,”见他不作声,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方才出去干什么了?”
“五皇女想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