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你的妻子患上的是什么病症,你都要明白,她现在完全没有能力去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那个孩子不能要,除非你想让她提前离开人世!”德高望重的医生严厉的话语言犹在耳。
沈文瀚很清楚,相对于一个从未谋面的亲生骨肉而言,他只想要温如是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他不在乎什么血脉,也不再执著于那一个区区的姓氏。
可是,温如是在乎。
每当他想要开口,让她把那个小生命打掉的时候,一看到温如是一脸兴奋地坐在沙发上,对着铺了满茶几的婴儿服饰挑挑拣拣,甚至还贴到脸上,去试试它到底有没有介绍所说的那么舒适。
沈文瀚就没有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她会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地教导他,什么样的材质最柔软,什么样的奶粉不能喝,什么样的教育对孩子的成长更有帮助,什么样的学校师资力量更强。
她也会趴在他的身上,轻声告诉他,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他会长着一双像她一样明亮通透的大眼睛,还有像他一样高挺的鼻梁,像他一样地聪明,像她一样地善解人意。
她会说着说着,就微笑着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每当这个时候,沈文瀚就心如刀绞。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沈文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打消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的念头,事情仿佛已经陷入了僵局。每多过一天,温如是的生命就更危险几分,他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地焦躁。
甚至就连温如是,都感觉到了他无法控制的不安。
一日夜里,当温如是从梦中醒来,抬手只摸到身边冰凉的床铺,她怔愣了半晌才完全清醒过来,这是近几个月来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自从他们和好以后,不管多晚,沈文瀚都会在床边陪伴着她,就算是工作没有忙完,他也会带进房间处理,好让温如是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往外走去。
宽敞的客厅中没有一丝光亮,沈文瀚站在窗边,手中的香烟明明灭灭,黯淡的月光打在他的侧面,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温如是默默立在房间门口,看着他抽完一支,然后接着再点燃了一支。
他知道了。
温如是确信,否则沈文瀚不会背着她,躲在这里为难自己。有了这个前提,所有一切的疑问都能解释得通了。
沈文瀚早就知道了,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她微微牵了牵嘴角,却没有办法再勾起一个完美的微笑。
这不是温如是想要的结果,她本是希望用自己仅剩的时光,让他能够快快乐乐地享受一段幸福的家庭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反倒成了被他保护的那个人。
情债难偿,她欠沈文瀚的,也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温如是静静地走过去,抬手从背后抱住了他瘦削的腰身。
沈文瀚一愣,连忙掐熄手中的烟头,转身将她搂在怀里,摸了摸她单薄的睡裙,微责道:“怎么不多穿点,夜里凉,我陪你进去。”
温如是抱着他,将脸埋进他沁凉的胸膛,倔强地不肯移动。
沈文瀚无奈地叹息,轻抚她的长发,片刻才低声解释,“我只是,工作上有些烦心事,你不用担心。”
他不这样说还好,一说温如是反而更加难过,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沈文瀚这般的维护。
“对不起。”温如是动了动嘴唇。
抚摸着她发边的大掌微微顿了顿,沈文瀚是何等敏感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她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哀伤地轻轻笑了笑,这样粉饰的太平太过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