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深宫之中,善心与怜悯不会给自己带来半分回报。呆得久了就会知道,当初你好心帮过的人,倒头来反会因为利益,隐害于你。
面对方才那宫女的好心,她能回报的,只能是这一句冷冰冰的“不要多管闲事”。
胤禛,为你入掖廷的这四年与惨遭灭口后的日子,我从一个不谙谙世事的女子变得越发看淡一切c越发分清局势。
唯独不变的,是那份待你一心一意的情爱。
什么都可以变,为什么我对你的牵挂与爱意丝毫不减,反倒倍增?
不,不
不再是爱,而是刻骨铭心的恨。
曾经的爱有多深,这时的怨恨就有多重。
胤禛,胤禛,我一定会咬牙撑下去,直至再见到你的那一刻。
背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每一动作都扯得它似乎在咆哮c在狂怒。
她颤抖地握紧手中苕帚,指节处早已隐隐透着苍白。
恍惚之中,前方传来轱辘c轱辘的车轮声。
远远望去,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徐徐而来,两排铠甲铮铮的御林军在前头挺身开道,翠羽黄盖下的车帘在轻风中舒缓飘扬,依稀能见着里面敛容正座的人。秋日的阳光轻浅的洒在圣驾上,那里面的人,仿佛是自传说中而来。她清楚的知道,这样玉勒金虬的骖马,这样朱漆红轮的马车,这样重辋缦轮的龙辇,只能是天子的圣驾经过。
胤禛,是你吗?
寄思遥遥张望,忽觉一个身影急急驻足身前,一个脚力踢向她脚弯,“作死啊,天子经过还不快跪下。哪个宫的奴才这么没规矩?”
她被迫得登时跪地,只听着自己的膝盖骨仿佛是要碎了一般,咯吱一声作响,痛得她立即蹙紧眉头。
那踢她下跪的太监,也一并低低伏着身子。
车轮轱辘c轱辘地辗过来,连同骖马的笃笃蹄声,响在耳际,惊得寄思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起来。微微抬眸瞥一眼明黄圣驾,飘忽的轿帘中隐隐可见那敛容正座的人,他着了一身油绿色云龙暗花缎行服袍子,侧着脸,轻轻垂眸。疲倦的面容上依稀盛着风沙肆虐过的痕迹。这一次南下治水也许并不顺利,可到底还是回宫了,说明水患之灾已暂得控制。
她与胤禛的初遇是在七年前,康熙派胤禛前往钱塘治理水患,莫名被人追杀。
暴雨倾盆夜,寄思将鲜血淋淋的他救回寒舍,悉心照拂,倾尽家中所有财帛寻医采药,终于换回他一条性命。他不但不懂感激,反而一醒来就掐着她的脖子,险些让她窒息丧命。接下来的日子,他要么砸碗摔东西,要么整日整夜的沉默不语。后来在她的悉心照拂中才渐渐明白她只不过是好心救他的人,相处月余日,越发查觉到她的与众不同。
胤禛说,她是他在这世上见过的最清纯的女子。
那时,她身为钱塘江畔浣沙女,只用一条碎花绳将墨玉般的青丝束于脑后c绾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没有任何装饰。胤禛却说她清秀得如同是风中初荷一般亭亭玉立。
那时,胤禛总会满眼柔情地望着她,仿佛只需看她一眼,便可以忘记这世间的所有烦恼。他不用再去推测到底是太子党还是八阿哥党设计谋杀他,他不用再去想自己是康熙的儿子,不必戒急用忍。在她面前,他可以卸下所有伪装,随心所欲的和她说会儿话。
七年了,胤禛那柔情得仿佛要把她溺进蜜罐子一样的眼神,依旧清晰的浮在脑海。
可是如今――
他坐在重辋缦轮的龙辇里,高贵威严,遥不可及。
她跪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满身伤痕,卑贱轻微。
胤禛,这就是你当初所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吗?
胤禛,胤禛
恍惚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