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世失血很多,却没有昏过去。
虽然双腿行动不便,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意志力。能够在楚帝的淫威下忍受这么多年,意志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强大。
只是此刻,他非常虚弱,毒性一点点蚕食着他脑中剩余不多的清明。
他浑身血污的靠在木椅背上,头稍稍偏了一点,双眼微睁开,一瞬不瞬的望着江火的方向。他需要亲眼看着江火醒来才能放下心,雄蛊一死,雌蛊必死,江火因之前的两碗药受了极大的罪,若是精神力不足,可能被雌蛊引得走火入魔。
这一过程十分凶险,因而,每次即将要陷入黑暗之时,他都硬撑着,生生挺了过来。
还好江火睡得极不安稳,醒来的速度也比预计的好了很多。
见江火睁开眼,侧头凝视他,虽是疲惫但已然恢复清明,君世这才微微扯了下嘴角,一点点闭上了眼睛。培养多年的雄蛊死了,失去了什么,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他心中十分清楚,但是他没有丝毫的后悔。
由于彻底陷入昏迷,君世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从椅子上慢慢滑下来,软软横在地上。所过之处,拖了长长一道的血痕。
江火惊了一惊,不顾几斤虚脱的身体,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十分费力的探出身子,在君世鼻下试了一试。
还好,气息平稳,只是昏了过去。
她松口气,唤了一直守在门口的杨宁进来,给君世擦洗包扎,换了干净衣服,一切妥当后,差人炖了两只母鸡,又往里放了不少进补的药材。气血大失,她和君世,都需要大大大补。
江火坐在桌边,一边大口大口喝着鸡汤,一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君世,心中纷杂。
虽不知君世是怎样给她解毒,但杨宁的表情很是微妙。杨宁不经意扫向江火的眼神中,掺杂了很多东西,有无奈有悲伤还有愤恨。
是的,愤恨。
也是杨宁的忠心江火知道,他看到主子落得如此境地,怎能不恨她?可是问杨宁,他又一个字都不肯说,只是不知从哪儿找了许多药材,一个人拿了把蒲扇,坐在院中呼哧呼哧扇火熬起药来。
药香满园都是。
江火喝完鸡汤,待体力恢复一点,立即叫了耶律南过来。
“找个中用的大夫来,替王爷把把脉。”江火有些心烦意乱道。即便君世出血的状况已经停止,但他脸色灰中带有蓝绿,这让她心中还是十分没有底。君世救了她,其实他可以不这么做。正是因为如此,她不能让君世有事。
杨宁捧着药碗进来,这已经是第三碗药,:。
一碗碗灌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
江火曾经看过类似的场面,一般只有凶险到了极致,才会这般轮番灌药,试图冲淡乃至中和体内毒素。腹中绞痛难忍时,她知道自己中的恐怕不是一般剧毒。然而现在她自己除了虚弱并无其他症状,如若她没有排出,那么这份毒约摸是转嫁到了君世身上。
杨宁看了眼耶律南,江火知他有话要说,遂让耶律南暂时回避。
待耶律南出了远门,杨宁这才道:“王妃体内雌蛊已死,已是自由之身,想走随时可走。只是若是找寻常大夫过来,此举怕是会引起皇帝注意,还请王妃三思。王爷现在已经再输不起一丁点儿。”
江火拱手:“方才我也是方寸大乱,还劳烦大人告知详情。”
杨宁看她一副姿态很低的模样,思虑稍许,这才将药碗放在桌边,叹口气:“王妃见多识广,恐怕听过雄虫若死雌虫必亡一说。那对蛊虫王爷好不容易从南疆大巫那里得来,可王爷此次以身为王妃渡药,雄蛊吞噬药囊后若是爆裂而亡,王爷也会性命不保。如今虽侥幸未曾发生此事,蛊虫也会很快排出,但王爷体内残留的毒素,并不是寻常药物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