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哲,你说说话啊我以为噩梦醒了,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就我脱离这个噩梦,顿时猛地拽住那个搭在我手臂上,用力摇着的手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力的抓住她。
睁开双眼之时,我看见了泪眼婆娑的李若若蹲在我身旁,一个劲的呼唤我的名字,倾尽心力的想把我拉回来。
我还未能知晓一切,突然李若若挡在我跟前,只是视角一个30°的上扬,我就看见面色铁青,额头青筋突显,双拳紧握的严清平,被一干保全拦着站在我一步开外的地方,却依然拼命挣扎着身体,俨然是冲着我来的;李若若就横在我和他之间,不停的我为辩解着:他现在神志不清,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我愣愣的望上严清平,第一次看见怒发冲冠,满是暴戾之气的他,完全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有着天渊之别,口中不断朝我咆哮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看来我和严清平的恩怨,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生死相搏的地步了。
我们是兄弟吗?可能说宿敌更贴切,他的气势真的震慑住了我,我害怕的别过眼睛里的视线,只是这一转,却看见了一条血河流淌在我身旁。这样的骇人之景,顿时收住了我的呼吸,狠抓住了我的心。
顺着血河而上,我顿时看见静静躺在那头的苏浅,正被几个医护人员包围着,小心翼翼地抬上白色担架。满是淤青的脸,嘴角挂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氧气罩下的呼吸,似乎像停止了一般,没有了声息;血河的源头是从她的下体蔓延开来的,担架边黑色的裙摆,一点凝聚着的血珠不堪重负,坠落下来,在未来得及凝固的血潭上,泛起了一丝涟漪。
我脑子的神经,此刻像是被千万只蛊虫啃咬着一般,心脏像是被人拿着冰锥,狠狠的刺进去,又狠狠的拔出来;呼吸像是被什么沾黏上了,手失控的抓住西服里的衬衫,颗颗纽扣因为大力的缘故崩散开来,溅落在地板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发狂的抓着自己裸露的胸膛,像是想把自己心脏扣挖出来一般,嘤嘤哼哼的呜咽着。
发不出声响的喉咙,被苏浅两个字封住了,我如发了失心疯一般,推开挡在我跟前的李若若,像一滩烂泥一般倒在那滩血泊之中,拼尽全身力气向苏浅的担架爬去,像极了一只他们谩骂中的丧家之犬,胸口急速凝聚的悲伤,找不到突破口,只能随着奔涌而下的眼泪决堤,我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说不出一句,只能无助的哭泣,闷哼着心中无限扩大的悲怆。
和我一样疯了的人,还有严清平。看见我拼尽力气爬向不知生死的苏浅,他也疯了,保全一个没留神就让他挣脱了,上前来就对着我腰腹狠狠的踹上一脚,痛得我捂住伤处蜷缩在原地翻滚,两种痛对于此刻的我来说,是比较级和最高级,杂糅在我身心之上,活生生的折磨我;可我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盘桓着:苏浅。支撑着我残破的灵魂,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浅浅!
泪如倾盆之雨涌出,却道不尽我心中的悲怆,像一个无底的窟窿般填不满,也掏不空。
可我疼得再无半分力气,连像狗一样爬都没有力气再前进,看着救护人员快速的抬起担架,迅速撤离现场,我懵了。苏浅那垂下的素手,我伸出右手使劲毕生的力气,想拉住她的手指尖,可我们之间,被那距离生生的分隔着,触碰不到半分。
我和苏浅,从这一刻起,永永远远的划上了不可触及的距离,我用尽力气去挽留,可只是留下一手心的空,还有那抹不去的血红。
失去所有力气的右手,终于在一场空中垂落下来,我缩在自己的手臂里,哭得痛彻心扉。覆水难收,时光亦不能倒转,我此刻突然得到了短暂的清明,清楚的告诉我自己,从这一刻开始,严清哲你将一辈子活在自我惩罚之中,永无解脱之日。
我的泪,流不尽心中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