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氏左躲右闪着李大柱伸过来摸银票的手,拿肚子冲着李大柱,喊道:“你打,你打,连我肚子里这块肉一块儿打死算了。”
“你,你,你这疯婆娘!赶紧给我拿出来,要不等儿子生下来老子也得打你一顿!”李大柱拿小曹氏没法子,手晃了几下都怕打着小曹氏的肚子,只得放话。
“大伯,这银子既拿来了我就没打算拿回去。”李廷恩神色诚恳,“大伯,您的亲女儿,难道我就不喊一声姐姐。若我没本事就算了,眼下既有了银子,哪能看她就这样寒酸的嫁出去?旁人家是没法子,有些还得换亲,咱家可还没落到那样的地步。旁的不说,一般姓李,总不能让大姐的嫁妆还没小姑一半多罢。要真是这样,将来大姐嫁出去,可得被婆家磋磨,那时候大伯您就不心疼?”
总是亲闺女,李大柱哪能真的不心疼,尤其李翠翠又听话懂事的,闻言神色间就有些犹豫。
小曹氏此时哇的一声哭叫道:“你这个狠心的爹,连廷恩都晓得的道理你就不晓得。你瞧瞧上李村的三丫,她爹娘就是不肯给她办嫁妆,瞧瞧她眼下在婆家过的日子!天天几个妯娌挤兑不说,家里人都吃饼喝粥的,她一天只得一碗野菜汤吃,连生了个儿子都没奶水,每天挨家挨户抱着孩子来敲门,求人家帮她喂几口。她婆婆还见天叉着腰在村口骂,说三丫臊了她家的脸,有本事讨奶给儿子吃当初咋不带嫁妆来?”
“你少胡扯!三丫嫁的的那是啥人家。孙子孙女哪有让儿媳妇用嫁妆养的道理,陈婆子那种人,你没听人家都骂她总有一天被雷劈呢!”李大柱叫哭的心烦,侧头哼了几句。
小曹氏抹了把鼻涕,不依不饶,“我胡扯,那我过的啥日子你没瞧见?”她扯了自己洗的发白的粗布裙给李大柱看,“你瞧瞧,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人家好歹年尾能做甚新衣裳,我和他二婶呢?年年只得眼巴巴的望着看着,为了啥,不都因为咱没嫁妆!我一张嘴,人家就说是拿自己嫁妆置备的,谁叫咱娘家出不起嫁妆!”
“你还记得不,当初咱有了珍珠,管人要二两银子去镇上看大夫,人咋说的。说只要不是下不了床的病,家里穷门小户的,公中是不给出银子看大夫的。我非要看,就自个儿用嫁妆银子。”
小曹氏想到范氏当初那张脸,又想想因当初耽搁导致这些年没儿子受的气,原还有几分做戏的心是真伤了,简直是嚎啕大哭,拍着腿叫骂,“要不是这样,我儿子早来了,我儿子早来了。就是眼下,都得靠廷恩给我抓安胎药,都是我没嫁妆啊,我活该受人气,叫人瞧不起。李大柱我娘家没本事,你有银子你都不肯给女儿办嫁妆,你个黑心没本事的男人”
小曹氏的哭声在黑夜里格外引人瞩目。
难得的是范氏今晚居然没出来叫骂。至于曾氏,一贯是个不管闲事的,顾氏倒是悄悄打开门瞧了瞧,发现是李大柱那头传出来的声音,不是李二柱那边,撇了撇嘴,缩了回去。唯有李芍药,出来嚷了一句,“半夜三更的,叫啥呢?”
被李芍药这么一喊,小曹氏声音慢慢低下来,抽出张帕子擦了头脸,坐在那儿抽噎,瞪着李大柱不说话了。
李廷恩脸上就露出两分意外。
没想这个大伯母居然颇有几分狡黠。这点手段拿来对付自己这种人当然不行,不过对付李大柱这种骨子里有七分重男轻女却有三分疼爱女儿,骨子里更积存着几分不平怨恨的却够了。
李大柱叫她嚷的没法子,狠狠抓了抓头,暴躁的拿起面前的烟袋吸了一大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
李廷恩忙端了盅茶递上去。
李大柱接过茶喝了两口,抬头看着李廷恩脸上露出几分窘然。
“大伯,伯娘说的有道理,要是家里吃不上饭的人家就罢了。明明咱家不是没那个能耐,咋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