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的。你是什么都没听见,你没听见,”赛克斯凶巴巴地发出一声冷笑,应着他的声音说道,“鬼鬼祟祟地跑来跑去,难道你就不害怕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进进出出的吗?费金啊,假如三十秒以前,你是那只狗就好了。”
费金勉强挤出一副笑脸问:“为什么啊,什么意思?”
“意思是虽然政府保留你这类人的小命,你的胆子连那个野狗的一半都不及,但是他们根本不会管别人怎么随心所欲地杀掉一条狗呢?”赛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耐人寻味地合上折刀,“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费金的两只手来回相互搓着,接着在桌边坐了下来,虽然被朋友恶意地挤对了一番,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但他还是假装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到一边笑去,”赛克斯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火钳放回原来的地方,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扫了他一眼,“到一边笑去。你算老几啊,还没轮到你来笑话我,轮到你的那天也是因为喝了夜酒。我永远比你强,费金,我他妈会永远这样比你强的。你给我听着,假如有一天我完了,那你也就完了,所以你给我老实点儿,小心点儿。”
“好,好,我亲爱的先生,”犹太人说道,“我全明白,我们——我们——彼此谁都放不下谁的,我俩对谁都有好处,比尔——彼此都有好处的。”
“哼,”赛克斯听了他的话,感觉好像老犹太比自己夺得了很多好处一样,愤愤不平地说,“算了吧,你来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安全着呢,都是用坩埚熬过了的。”费金答道,“你的那一份我已经带来了,比你应该得的要多了许多,我亲爱的,但是我知道,下次你也不会少了我的,再说——”
“少跟我来这一套,”赛克斯先生不耐其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在哪儿呢?拿过来。”
“好,好,我的比尔,你别着急,别急,”费金像哄孩子一样,细声细气地回答,“在这儿呢。一分也不少。”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破旧的棉手帕,解开四个角系在一起的一个大结,从里面拿出一个棕色小纸包。赛克斯连忙把纸包夺了过来,慌慌张张地急忙打开纸包,认认真真地开始数起里面的金镑。
赛克斯急切地追问:“是不是就这些啊?”
费金乖乖地回答:“是的,就这些,全都在这儿了。”
赛克斯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这一路上没有打开这个包再私藏一两个吧?少跟我装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这样的事你已经干过无数次了,拉一下铃。”
说得简单点儿,拉铃是一种暗号一样,算是命令。铃声一响就来了另外一个犹太人,他比费金年轻一些,但面目和费金一样可恶至极。
比尔·赛克斯向那个犹太人指了指空酒壶,他马上明白了这个暗示,于是又退出去盛酒去了,走之前,他和费金互相使了一个不一样的眼色,费金抬了抬眼睛,似乎正等着对方的眼色一样,摇了摇头算是作了回答,这个动作,幅度特别小,就算是一个特别有心的旁观者也几乎不能察觉到。赛克斯一点也没察觉到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时候他正弯下腰系上之前被小白狗扯开的靴带。如果他发觉到了的话,十分有可能会把那两个人之间一闪而逝的暗号看做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兆头,对他非常不利。
“这里有人吗,巴尼?”费金虽然在问他,但目光却依然没有从地上抬起来,因为赛克斯已经系完靴带抬起头来了。
“连一个人都没有。”巴尼回答,他的这句话不管是不是真的,但都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真的连一个人都没有?”费金的声音里透出惊讶的意思来,也可能是打算暗示巴尼,他可以把真话说出来。
“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达基小姐在。”巴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