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那天,下着大雪,灰扑扑的宫墙角落里,有个小宫女在哭。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头顶上绿油油的小宫女半路拦截的我,觉得心情很烦躁。
于是叫李菊福过去把她撵开。
可是,那小宫女一转身看到我,认出我,头顶上却没有聚集绿光。
只一片柔和的白光,隐隐约约,与雪地融成一片。
临走时,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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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深知我心的李菊福,送来了那个小宫女的资料。
姓盛,名嫣然。
盛嫣然,盛嫣然。
我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脑海中又浮起那个站在雪天之中,冻得脸儿通红的少女。
明眸樱唇,冰肌玉骨,当真如雪地里盛开的一朵红梅,暗香流动,风致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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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特意又去看了盛嫣然几次。
她对我一直是恭谨有礼,而那一片白光,也从未消散变色。
不记得是第几次了,我阴差阳错地抓住了她的手,问她,要不要做我的妃子。
她面色苍白,沉吟良久,才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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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阿宁没有出现,也许,我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顾检宁嫁了,阿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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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大婚,我心情很不好。
顾检宁头顶上那一大片的灰色浓云,衬托她那一身明黄,当真是怎么看怎么难看,怎么看怎么刺眼
再想到我要和一个乌云罩顶的女人共度余生,我顿时有些糟心。
不过再怎么难看刺眼,乌云也比绿云好吧?
——我如此安慰自己。
行完大礼,帝后该同牢合卺了。
可是我在里面等老半天,都没等到顾检宁进来。
我不耐烦地叫了一声“皇后”,没得到她的回应,于是折身转过屏风,看到那做在地上,背靠着门的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人。
“阿宁。”
我恶作剧一般地叫了一声。
以往我将顾检宁叫得这样亲昵的时候,她头顶上的乌云简直是要乌漆漆得滴出水来——她不喜欢我这样叫她。
然而,这一次,抬起头来的顾检宁头顶上有的,是黄色的光。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黄色代表的是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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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知道我不会与她共尝夫妻情|事的顾检宁很高兴,头上暖黄色的光氤氲一片,其中掺杂着几许玫瑰色。
——玫瑰色我就熟悉多了,代表的是如释重负的好心情。
顾检宁心情好,我的心情却与她相反。
——不用与我做这些事情,就值得那么开心吗?!
哼,那么你就睡地上好了!
我愤愤地想着,自己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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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检宁很排斥与我行周公之礼,我看得出来。
由着她再一次以来癸水拒绝我,我只好盯着她头顶那一片暖黄色,认真地思考起它的意义来。
但是我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
是夜,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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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检宁头顶上的乌云,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我不应该再称她为顾检宁。
眼前这个人,和顾检宁差得太远太远。顾检宁面对我时拘谨谦恭,她面对我时伶牙俐齿思维敏捷。
顾检宁怕我,她不怕我。
在浴池边上与她一番斗嘴之后,我心情莫名很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