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是有福气的人。
在父亲外放,母亲疯颠,兄长早逝的糟糕境况中,作为长宁侯府庶出三房的嫡出孙女,我的身份变得极其尬尴,没有谁的议亲前景如我一般高不成低不就的。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亲事竟然出乎竟料的顺利又令人艳羡。
在我十岁那年,与太子关系最好的皇子——英亲王思淳,主动请求皇帝赐婚,想要在我成年之后迎娶我。
据说,皇帝本来是不大满意这桩婚事的,不仅因为我母亲的情形,也是因为我年纪太小,整整比英亲王小了十二岁,等到我及笄成年,他已是二十七岁的人了。这就意味着英亲王要等到二十七岁之后才能有嫡子,而皇子中成婚早的,二十七岁,都已经快要有嫡孙了。
然而皇帝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也是出于怜惜儿子的坎坷身世。英亲王思淳自幼丧母,幸得贤妃,也就是后来的沈皇后照顾,才平安长大。可逃不开政治漩涡的他,为了保恪亲王一派的周全,违心地娶了严首辅之女严如珂为嫡妃。
严如珂跋扈专横,辖制侧妃,毒打怀孕的侍妾,致使侍妾小产,皇帝龙颜一怒,废她为庶人,令宗人府从族谱中除名,从此史书上再无半点她的痕迹。
长宁侯府的人羡慕我,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我一般的身世,能够嫁给位高权重,将来前途无量的皇子,已是高攀,而且从礼法上说,我才是英亲王的元配嫡妃,无须如那些继配一般,在元配的牌位前执妾室之礼,更重要的是,皇子不同于权贵,在迎娶嫡妃之前,往往都已有庶出的子女,但英亲王年过二十,仍无一儿半女,也有人劝过英亲王,在嫡妃嫁入王府之前,可以生育几个庶子,都被英亲王拒绝了。
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长宁侯府的六姑娘,找了一位重情重义的如意郎君。
皇帝也为英亲王着急,他不能逼着思淳生儿子,就不停地往王府里塞进一个又一个的侧妃庶妃,到我与思淳大婚之前,英亲王府已经有了四位侧妃,三位庶妃。
终于,成亲的那一日到了。
英亲王府的朱墙碧瓦,处处灯火相映,时时丝竹和鸣,衬得那亭轩馆阁幻彩流金,如施饱了脂粉的美人儿。
被人如提线木偶一般折腾了一天之后,我被抬进了正房——辛夷榭。
透过大红缀金丝流苏的盖头,满室都被敷上了一层红色,是新婚燕尔的温柔旖旎。织金祥云彩缎上蟠龙飞舞,绣花宝珠华帐上凤旋九天,正殿的透雕狻猊炉中,静静地焚着百合香,香烟燎绕,萦着哥窑开片天球瓶中斜插的几枝艳艳榴花,久久不去。
在喜娘的引导下,挑去盖头,撒过红枣花生,吃过子孙饺子和交杯酒,我已经疲惫不堪了,恨不得倒头就睡。
可我嫁的是皇子,就是再困再累,也得规规矩矩地穿着大红龙凤喜服,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等着夫君。
思淳似乎看出了我的倦意,对喜娘道:“王妃累了,伏侍她沐浴更衣,先安寝便是。”
喜娘婉转道:“这王爷,这不合规矩”
思淳没有看她,淡淡道:“在王府里,我就是规矩,你们只管伏侍就好。”说着,头也不回,负着手出去敬酒去了。
等思淳英挺的身姿消逝在夜色之中时,喜娘一面为我舀水沐浴,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王妃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一位知冷知热地郎君,唉,这也是老夫少妻的好处”
“什么老夫少妻!王爷一点儿也不老!”我不服气地说道。
喜娘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刻堆上满脸的笑来,道:“是是是,王爷与王妃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这一类的词儿从喜娘嘴里吐出来就是一串一串儿的,不过我与思淳成亲之前也没见过几面,并没有像喜娘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