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八娘问道。
陈绍三女嫁与门当户对的同僚家,几年前因为一案两家意见不合生分,夫家命三女不得再于娘家来往,为了让女儿在婆家过的顺遂,陈绍夫妇也狠心不让女儿再来。
说起这个孙女,陈老太爷忍不住轻叹一声。
“不会的。”他摇头,说道,“这件事,不是你父亲的错,她遇到难处,起因也不是在你父亲,求而不得,也不能归罪与你父亲。”
“可是,有些事你能帮忙而不帮,就会被人认为是仇人的。”陈十八娘说道。
“程娘子不是那样的人。”陈老太爷说道,又微微一笑,“如果是,那再无来往也正合适。”
陈十八娘轻轻叹口气。
“祖父,道理我都懂,只是,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呢。”她说道。
“止乎礼发于情,所以才为人嘛。”陈老太爷含笑说道,“没办法,人生而如此,悲喜忧愁不是你看的破就能放得下的。”
“如果一切不变就好了。”陈十八娘说道。
陈老太爷哈哈笑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真是夫子也感慨无奈的事啊。”他说道。【注1】
马车在街道上驶过,车中程娇娘展开一张纸,其上字迹丰韵洒脱。
“我所知有限,听传些闲言碎语很容易,但能帮上娘子的地方不多。”
面前那少年郎伸手抚袖,神情如同声音一般清朗。
“又得知事情之后时间仓促,一件朝政大事,牵连从广,我等黄口小儿不可能妄言,请我父亲帮忙也是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听我,朝廷也不可能听我父亲,请娘子给我纸笔,我所能做的就是旁敲侧击的拿到当时殿前应对双方的姓名官职,以及各自随众关系来往。”
“这些人所求也没什么,无非是一个要彻查西北军务,目的是将西北军事重要官员从上到下彻底清换,逃兵事件是一个极好的由头。”
“陛下其人,略有些不定。”
“趁着西北大败,王步堂被罚,陛下心中怒意未消,所以陈大人等自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而高通事等人自然不肯,王步堂倒了,但根基还在,只要根基在,再扶起一个王步堂也是很容易,如果连根都被拔起,这无疑是杀人父母,怪不得他们要红了眼。”
“所以到现在,一方要杀了逃兵让此事就此了结,而另一边也顾不得这个逃兵,不管杀还是不杀,都要追查。而这个时候,陈大人绝对不会为这些逃兵说话,更别提保住他们性命,那无疑是给了对方攻击自己的把柄。”
秦十三郎放下笔,看着程娇娘。
“上一次刘校理在暗阴谋算计,我们自然也在暗阴谋算计为对,而这一次,且不管双方各自私心为何,明面上确是堂堂正正律法道义之争,十三先是残缺之人,如今虽然好了,但到底年幼,无能为力,这件事,无怪周六郎不与我相谈,实在是无法相谈。”
马车猛停一下,程娇娘身形一晃,收回了视线,外边街道的人声比起方才更喧闹嘈杂几分。
“就要到张家了。”婢女低声说道。
张家位于闹市陋巷,此处的闹市不是神仙居所在的那种华丽酒楼店铺闹市,而是穷困百姓来往的闹市,没有行脚店,只有挎篮叫卖,来往之间有衣衫褴褛的苦力,也有脂粉浓艳的私娼妓。
程娇娘将手中的纸团起,扔给婢女。
婢女伸手接住,拿出随身所带的火折子,拉过车中的小香炉,轻轻的晃了晃,火折子顿时燃起火星,车停下的时候,小香炉里便只剩一堆灰烬。
张家的门很容易就敲开了,看到婢女,老仆的脸色却有些古怪,不过心中有事牵挂焦急的婢女并没有注意。
“老爷在吗?”她忙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