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曾老夫人由婆子扶着去了傅良歆的房间。傅良歆衣衫单薄,神情呆滞地坐在榻上。她见了曾老夫人进来,方才回神,赶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上前请安。
曾老夫人坐了下,摆了摆手示意婆子出去。只见傅良歆的双眼肿如核桃,曾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小牛儿他娘,你跟着万山回我们曾家这两年多来,一举一动我都瞧在眼里。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曾老夫人的话语未落,傅良歆本以为已经枯竭的泪便在瞬间又夺眶而出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曾老夫人面前,声泪俱下:“有娘这么一句话,良歆我什么都值了”
呜呜咽咽地哭了一通,傅良歆才收了泪,将往事娓娓道来:“娘,我当日确实与我表哥有过婚约,可也是很多年前之事了。当年我确实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将军的,可后来见将军为我们家乡剿匪除霸,行了很多善事,造福一方百姓。打从那儿起,我便对他敬佩的紧。何况将军对我,对我良歆的心并非铁铸的,时日一久,我也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一心一意地跟着将军过日子,想给将军生个儿子。老天待我不薄,竟叫我真的如愿了再后来,将军调拨西北,我与小牛儿进了府里,娘对我和小牛儿如何,良歆我亦明白的紧良歆虽然在穷乡僻壤长大,可也知道廉耻两字。良歆万万不敢做此般龌龊j□j之事。”
“娘,良歆真的是清白的,是被人冤枉的。”
曾老夫人探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小牛儿他娘,我们曾家,数代单传,你给我们曾家生了儿子,留下了血脉,是我们曾家的大功臣。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怕是我和万山不追究。但族里头是不会这么轻饶的。”
傅良歆身子一软,面色雪白地跌坐在了地上。“通奸”之罪,历来是要被浸猪笼,沉江沉湖的。
屋内死寂一片。
良久,曾老夫人才低低地道:“小牛儿他娘,这件事情横竖要有个交代的。对族里交代,对曾家交代,要堵众人的悠悠之口。”
傅良歆明白这个交代是什么意思。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找回了说话的能力:“娘,我明白的。只是我求你几件事情。”曾老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牛儿的,把他的性命看顾得比自己还重。”
傅良歆轻轻地道:“您替我转告将军,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曾老夫人点头。
傅良歆最后道:“还有,请娘看在小牛儿面上,逢年过节照旧派人给我爹娘送送信,告诉他们我与小牛儿一切都安好。别让他们知道我早已经不在了。让他们有个念想,可以好好多活几年。”
听到傅良歆提到傅家两位老人,曾老夫人亦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慨,浑浊的眼泪在眼眶里头打了几转:“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做的。”
傅良歆最后缓缓地道:“我死后,请娘开祠堂,当着族长的面把小牛儿过到她的名下。这样一来,小牛儿便是她的儿子,若是以后她没有别的倚靠,或许不会轻易动小牛儿的。”
曾老夫人惊了惊:“你知道”
傅良歆露出凄惨一笑:“老夫人,我虽然不聪明,可是我也不至于笨到这种程度。我一直以来,都只希望好好侍候将军,好好服侍娘,好好抚养小牛儿长大成人,别无他念。可是我这般想,不等于别人就这般想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古今都是这个理。是我见识浅,误了自己也误了小牛儿!”
第二天一早,曾府的丫鬟给傅姨娘送饭的时候,发现傅姨娘在卧室里头悬梁自尽了。
当然,其中的过程,曾连同亦是很多年后方知道的。而他那天早晨起床,只知道自己的脸上干干涩涩的一片,枕头上湿漉漉的,泪水未干。他由丫头们侍候穿衣,想与往日一般地跑到娘的屋子里,可是被李嬷嬷抱到了祖母的院子,李嬷嬷直抹泪珠子,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