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璐烦躁地从包里取出了一包烟,手指芊芊地夹了一根,缓慢呆滞地送到嘴边。虽然动作迟缓,可是此番动作由她这个大美人作出来,依旧优雅地紧。她忽地想到一事,打火机便凝住了。
她背对着唐宁慧站了许久后,才叹了口气:“医生一一一一一一医生说你有身孕了一一一一一”周璐指尖微微用力,烟便被无声无息地折成了两段。
身后的唐宁慧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居然没有一点声息。
周璐咬牙切齿地恨道:“连同这个王八蛋一一一一一一莫叫我再瞧见他,否则我定叫人去将他大卸八块一一一”
连同一一一一一一一这熟悉的名字,像是把刀在狠狠的刮这唐宁慧的心脏上。瞬间便鲜血淋漓,痛得她只有将身体卷缩起来,卷缩成细细小小的一团,这样,这样,才有力气抵御。
天大地大,又生在乱世,唐宁慧倒是没有想过这辈子与他再见的。可是偏偏却再见了。
她牵着笑之的手,在洋行门前,不经意地转头,一个熟悉的人影不期然地撞入了眼帘。唐宁慧猛然一震,身子如被雷劈中一般,再无法动弹。
她看到了洋行门口停着的几部车子,而他正从中间的某部车子里下来的,前前后后都是威风凛凛,荷枪实弹的军装侍从。
他优雅从容地挽着一个粉脸桃腮的美人,缓缓而来。一举一动间,斜睨众人。
唐宁慧在一瞬间,心轻轻抽动,泛起细小却真实的疼痛。她本能的拉着笑之,往大柱子后面一避。
曾连同,现任西北四省督军的子女辈中,排行第七,人称七少。
周璐说过的,如果再见他,她一定找人杀了他。可是她们后来也是从报纸的照片上知道的,他的全名叫做曾连同。
周璐把那日的报纸撕了个粉碎,犹不解气,索性碎片扔到灶里一把火烧了。大约是因为周璐知道这辈子她也无法动他分毫。
唐宁慧却只是一笑,从舌尖尝到了浓浓的苦涩,原来他还有一点没有完全骗他,他真的叫连同,不过没有告诉她,他姓曾,曾连同。
好半晌,笑之拉了拉她的手:“娘?”唐宁慧掩饰一般的扯了一抹笑,轻抚笑之柔嫩的小脸,轻轻道:“没什么。我们走吧,璐姨已经等急了。”
果不期然,才一到餐厅,西崽推了包厢的门,一身紫红软缎旗袍的周璐已经脆脆声道:“怎么这般晚啊?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饿了你不打紧,饿了我们的宝贝我可舍不得。”对着笑之的时候,周璐似变戏法一般地转了嗓子,轻声细语犹如燕子呢喃:“来,笑之,璐姨来抱抱。璐姨几天没见你了,想你想的紧。”
周璐将笑之抱在手里,在他白嫩的脸上连连香了几下,似啧非啧地道:“又重了,璐姨都快抱不动了。”
周璐与笑之嬉笑了一番,抬头见唐宁慧神色怔忪,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样,便脱口道:“瞧你心神不定的。怎么了?”唐宁慧望着笑眼弯弯地笑之,无力地牵了牵嘴角道:“没什么。”
周璐每月总是要带笑之到这种昂贵的地方吃饭,唐宁慧难免心疼,周璐总是对她讲:“我们俩以后也就指望笑之了,从小带他出入富贵场所,见惯了场面,也好培养他处乱不惊的性子,从从容容的气质。这世道,三更穷,五更富的,谁也说不准明日。但性子风度,却不是一早一夕的。我见惯了场面上的世家子弟,觉得他们唯一矜贵可取之处,便是那见惯场面的从容淡然。”
话虽然不无道理,可唐宁慧每每总是淡淡一笑:“只要他身体康健,平平安安就好。富贵荣华到头来总如草上霜。”
点了西式的牛排,周璐另给笑之点了果子冻。她吃了几口,见唐宁慧今日一副心神不宁,恍恍惚惚的样子,便正色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宁慧,我可不是今天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