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赵夫人里边请,大小姐还在里头等着呢。”
迎春带着两个丫鬟随着管事往惜春的闺房去,绕过园子便到了惜春的住处,迎春头回来的时候见着也是不错,如今正值春
末,花色未凋完,配着嫩叶,倒也是一番别致之色。
“四妹妹?”
迎春进门就瞧见惜春坐在围炕上发呆,便出声道。
惜春一回神,瞧见迎春,心里不由得欢喜,便笑着下地:“二姐姐来了,快给二姐姐上茶。”
迎春便执着惜春的手,一起往围炕上坐去,惜春的丫鬟彩儿端着两杯茶水过来,迎春打量了一下彩儿,见她也从原先的七八岁的小丫鬟到如今十四五岁的大丫鬟,相貌倒还清秀,未着过多的颜色,见着她也没大着胆子打量,看起来也算是进退有度,便赏了一个银镯子,彩儿看了看惜春,见惜春笑着点头,方才恭敬接下,道了谢,便退出门外。
迎春看着惜春已经长开不少的脸,秀丽却不失灵气,头上戴着数珠珠花,胸前依旧戴着璎珞金项圈,身上穿着粉红底子湖蓝玉兰折枝刺绣缎面圆领袍,白色长裙,便笑着问:“前儿听说你画了些新画,好歹也让我看上几眼。”
惜春有些羞涩的笑:“只是画着玩儿罢了,难道二姐姐还不知道我有几分。”说着却还是吩咐彩儿拿来一两幅画,迎春心底里放下不少,素日来往也多有信件,日常之事寥寥数笔,这几日瞧来,尤氏与胡氏并未没有亏待惜春,她顺着惜春展开的画儿来看,画的也多数是院子里头的景,一幅是冬景图,一副是春景图,未见匠气,着笔不落俗套,人物鲜活,跃然于纸上,颇有灵韵。
迎春先细看了一会画,与惜春讨论了一番,惜春虽不见眉飞色舞,言语生动,脸上多了些许桃花红:“哪里就有姐姐说的那样好,只是闲时无事做的罢了!”
迎春笑道:“如今可是学着管家了?可还上得了手?珍大嫂子还是蓉儿媳妇?”
惜春默默的收起画儿放一边,闻此言有些不大好意思:“恩,大嫂子素日身子不大好,是侄儿媳妇教的!”管家一事,尤氏身上不耐,便都有蓉哥媳妇手把手教了,另蓉哥坐月子之时,她也帮衬了些许,自东府降爵,几个大管家都被打发出去的差不多了,人口少了好些,便又有先前之例,也能极快上手,管理一般家事是无碍的。
迎春见此也就少了些别的顾忌:“四妹妹,我想你多少也听你嫂子说了,那姑爷都由黛儿妹妹的夫君亲自问过的,为人不错,又是新的翰林,只是中等人家,不像府里那么讲究,。”
惜春闻言笑了一下,轻声道:“咱府里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要不是这一两年府里头少了些许事情,说不得就得吃糠咽菜了,我这儿也没什么份例,有一口吃一口罢了,大嫂和蓉儿媳妇还算有心,她们自己都少了丫头婆子,我这边还是四姑娘的例儿,如今哪里还是那个年月,蒙两位姐姐不弃,和大嫂子上心,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迎春拍拍惜春的手,怜爱道:“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好生过日子就是了,也算是我和黛儿妹妹的心。”
惜春点点头,姐姐们对她的好,她知道,嫂子和蓉儿媳妇虽然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到底也对她不薄,比起三姐姐,她已经是极好的了。
原来探春在贾母一年孝期一过,便嫁给了自己父亲的上峰,工部的孙侍郎,已过不惑,第三天回门,她便也过去了,三姐姐强颜欢笑,脸上胭脂浓重,偶路过赵姨娘的房子,却听得三姐姐哭诉:“面相颇儒,却极其强旺,每夜里必要两人伺候,家里小妾七八个不说,外头还养了外室,只待这婚期一过便要纳第九房!”她骇然而极,这等事便不是她一个未出门子的姑娘家可以再听的了,便急急忙忙去找自家的丫鬟,却再也不计较日后探春每每回门大摆侍郎夫人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