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看。”刘学林张眼环顾,啊呀,比四老舅书多的多。满屋墙壁都是书,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眼花缭乱,忙不过来种种窘态,不一而足:这是刘学林的短处。
“嗨呀,哥呀。我可只读过几本,头就大了。哥这些书,你都读过?那也不见你头大呀!”
“读书,不会把头读大,而是眼界和胸怀读大。”
“把眼撑大,那眼还能看东西?”
“这个眼,不是眼睛的眼,是心眼。看见书里道理,想想世道,把世道和书理对一对,你想法自然有变化;想得多了,头脑里自然明白多。这样,你心眼肯定和常人不一样。看兄弟你面相,你平时必定遇到过这些和村人想法不一地方?”
“大哥,你眼能看多远?”
“兄弟你能看多远,我也看多远。”
“哦,这是书理。人眼都一样,心眼差别大?”
“对哩,对哩。”高翔展击掌笑起来。
“那哥说的面相,咋能看出我以前的事哩?”
“面由相生,相由心生,心由事生。”看刘学林迷糊,高翔展改口说,“你平日做事,想事,都经过心眼。粗鲁大汉,眼宽面厚,他不懂动心眼。你呢,眼角有皱纹,和年龄不一致;动心眼时,两眼常盯着一个地方看,眼珠子正,心眼厚道,你必然接济不少人。不要说你走路c说话,加上你刚才对待骡子一心一意,自自然然,就看出兄弟你比一般庄稼人,会动心眼。是不是?”
“神了,神了。看来读书真有用哩。”
“当然有用,不然,圣人的话语,几千年了,还管用哩。”高翔展跟着学会用“哩”哩。
刘学林活这么大,接触到的读书人不过一巴掌,经常能说话的,不过启蒙的私塾先生c四老舅,他叔充其量算是读过书的人;俩孩也是才开始读书,平时来往多是种地农人,哪能听到如此雅话?所以听了,分外向往。
当下,两人倍觉亲切:一个文面书生,“知音”难寻,脑子高高在上,无人欣赏,也是难受;一个饱经日子磨难,又不愿稀里糊涂活着,想着日后家业发达,两人各有见识,互取长短,自然,是高翔展说得多刘学林听得多。
不知不觉夜幕掩盖了两人的面庞,高翔展才意犹未尽地摸摸短胡,“走,咱兄弟俩喝杯。好多年没有说过这样痛快话了!”
刘学林赶紧谦让,“咋能让兄长破费!我车上有米有肉”
“嗨,你行走在外,哪能这样扭扭捏捏?虽然我房子破败,家底毕竟还在,所谓‘虎倒威风在’吗。走,走!”
俩人在另间房坐下,刚才那婆子端盘子过来,布上碗筷,刘学林看着觉得生平未见,画一般;一会,闻到喷鼻清香,婆子又端盘子进来,放下三盘菜,清香味更足,顺着鼻孔,练功似的,绕到后脑勺,肚子不争气地叽哩咕噜乱叫一气。高翔展微笑请刘学林先动筷子,待刘学林夹菜吃了,“不知兄弟可口否?”
“啊呀,哥哩,不怕你笑话,自娘胎里出来,恐怕还没有吃过这样精致饭菜哩。小户人家,大块切菜,粗碗盛饭,有个饱就谢天谢地哩,哪还敢穷讲究呀。我说列国里讲‘礼乐崩坏’,常常不解,兄弟今日吃了哥这盘菜,才算开了眼界,想这见识,确实是书里得不来的。”
“兄弟能从‘吃’悟到‘理’,看来兄弟胸怀和头脑,也确实和常见小富农家不一样。来,来,咱碰一杯,算是结识!”
当夜住了一宿,第二天,高翔展见他的骡子头耷拉着,腿哆嗦,就说,“兄弟,你走不了了。”
“咋啦,这骡子下贱,给牠两鞭不就走了?”
高翔展不吭声,上前翻翻骡子眼皮,又撑开嘴闻闻味道,“昨天,这骡是不是喝生水多了?”
“咋天?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