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老亲商议,看看谁家姑娘合适。不要太小,耽误生息;二茬不能要,怕进家不得安生。一挑二选,合适的人儿就有了——刘家不算大富大贵,过日子哩就没啥寒酸。刘学林年岁也不大,对方能接受。
刘学林知道时,双方下定礼了。看看媳妇,没啥别扭,心里的不适,也烟云一样飘零了。乱世道,人口少,容易受欺负。自家正走上坡路,由不得人丁稀拉。眼下受些罪,十来年后,好处就看得见了。再瞅瞅村里那些大户,人口多,不胡咧咧,家和万事兴;当主的,若不上正道,做事没个正调,说没就没哩。看来,还是爹考虑周全些。家有一老,就是家里一大宝哩。
再娶的事,婆子和爹操心,他就抽空,拿了四样礼,穿的稍微干净些,去见爹他姥姥家四老舅,请教拜师。四老舅感叹,“一年多,不见有蒙童上门读书,临老了,收个小三十的亲孙外甥!”
答应了。不过,不算学生。只指点他读啥,不懂问;懂了,忙了,随意。刘学林想想,还是四老舅思捋得切实,当下,叩了个头,算是见礼,拜师。
四老舅问问他种地之道,他就谦逊地说道这三四年经历和苦恼。
四老舅闭眼默想一会,说:“大体合乎圣贤之道。种大烟,虽是悖于常理,生逢乱世,自己能安身立命最为紧要。大烟本身不害人,害人的人,是自己。”见刘学林不解,四老舅晃晃手中燃烟的纸捻子,“你看,它烧的是烟,让它烧起来的是人。你说,纸捻子有罪,还是拿着的人有罪?”
刘学林恍然明白了,心头上压抑的磐石,一下子推掉了。他原先一直不安,自己种大烟,赚了是害人命钱。到此,才算彻底安心了。土里刨食,本就艰难。要想正正当当赚钱,只有这个钱赚得轻松些,来得快些。只要以后多行善,不作恶,老天还是会照看自己一家的。
问问刘学林情况,知道只读三年,就说,你也不是想学问有多高深,就将“三国”c“东周”说故事的书,送给他先看,不识的字,能把意思顺下来即可;实在连贯不起来,再来问,或则问别人也可以。
过了立秋,按择的好日子,吹吹打打迎来第二个媳妇儿。娘家是元平村袁加焕四闺女。因为原先择定的娃娃夫婿病死,就把亲退了。有人说她命硬克夫,都不敢行聘,耽误到十九,没有婆家。家里五十多亩地,兄弟姐妹七个。双方经中间人一撮合,各打听门事,掐了八字,没有妨碍,这就把事办了。娘家怕路上不平静,就干折了礼钱,悄悄送过来,到村口接住,才大张旗鼓,热热闹闹。
刘学林假装借了李大头十块大洋,办了五桌席面,招待亲友。邻舍每家送碗打卤面,七八块猪肉浇在上面,吃得邻舍好长时间还赞叹:可解把肉瘾,让全家几天吃饭都不香。
且说关了院门,刘学林往婆子那屋挪步,爹吭吭咳嗽。刘学林赶紧给爹捶背。爹搡了他一把,刘学林不好意思,“没出息!”爹笑着进了西披厦屋。
刘学林只好往婆子那瞅了瞅,没动静,尴尬地抓抓头。娘的,娶婆子时,还没这费劲的。反正要面对,走,怕个球哩?自己给自己鼓劲。
推推新婆子敞开着的门,门不动;抬脚往里走走,又缩后面。他二孩犯癔症迷迷糊糊出来尿尿,端着,呲他一身,吓了他一跳,也把孩吓醒了。“爹,你咋在这哩?”孩揉揉眼,捏着的手抓了一把尿,赶紧揌手。
“爹在这找”
“俺娘在那,你找错地儿了。”二孩迷糊过来,笑他爹。
“这孩子!”激他一下英雄起来,大步走向新婆子房间。
新婆子顶着大红头巾,仍端端正正坐床沿边。听见脚步声,心通通扑腾两下,又镇静地稳坐不动。
唰,头巾飞走了,闪出一盘圆圆大脸,像葵花盘一样逗人喜爱。那女的大方看着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