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会儿。”黛玉笑道,“我若不起来的凑巧,怎看得到姐姐的妙笔如有神?正要细细瞧瞧。”说完径自拿了画细细看了道,“姐姐这美人图画得真是传神,这美人儿竟似活了一般?怎么看上去这样眼熟,姐姐画得是谁?”
我也不作声,只顺手将桌上的一面菱花镜拿了放到她面前,黛玉细细一瞧,不禁失笑道,“我说怎么这样眼熟,偏又想不起来,姐姐也真是别出心裁,竟似看见我在花间的表情了。只是这末了一幅,我虽想过,却不曾真的做过,说起来,这花清清白白的来人世间一遭,有人愿真心呵护了,日日浇水灌溉,不受风吹雨淋,也有喜拿了酒菜花间饮酒作乐,只拿那花来赏玩的,也有人要折了回去插瓶,只为三两日新鲜的,却不知道这花也有生命,只因无能为力,竟要任人所为,花开花败,山间地头,半丝儿作不得主,岂不让人怜惜?况且花谢了后,也不过是被人所弃,依旧归了尘土。想想花的薄命,再没有人能赶得上了。”说到后来已经是神色黯然。
我忙笑道,“妹妹这话听起来有道理,实则不然。这花也同人一样,是有生命的。不过是人么,有活百岁的,有活几十岁的,也有活了几岁甚至刚出生便没了的,这原是生命的坚强。人的身子康健自然活得长,身子不好常年病恹恹的自然活得短。这花儿也是一样,能从土壤中汲取养分的便开得好些,更得人心。若花儿有心,自己厌倦了这尘世,便不愿生长,自己枯萎了,爱花的人再惜花再细心呵护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这世间,不管是人也好,百兽也好,百草百花也好,甚至天上飞的百鸟也好,最终都是归根于泥土的,岂止是花儿呢?妹妹身子不好,快别这样容易伤心难过。我画了这画儿,原是给妹妹看了解闷玩笑的,竟招得你伤心起来,岂不是我的过失?妹妹便同这花儿一样,却又胜过这话,只在于妹妹能自主选择那看花的人,是作了让别人赏玩的花儿娇艳几日,还是做了那插瓶的为人妆点卧房,抑或是陪伴那真心呵护,从花开到花谢,细细守护花朵的人?”
黛玉红了脸道,“才说了花儿,姐姐偏扯到我身上来。”我收了笑容正色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有心思。你若不见外,我自然愿意给你排解的。你若是信不过我,我自然也不会多问。”黛玉只拿了那画儿细细的看着,终究放了下来,拉了我的手坐下道,“姐姐,皇上选秀可是为了充斥后宫么?”我忽然警醒起来,必定是黛玉的情思已动,如今开始担心了,忙道,“我朝的选秀一则充后宫,二则为皇子阿哥及皇族子弟赐婚,却不是一定的。”黛玉道,“倘或抱病不参加可否?”我想了想道,“似乎也有先例的,只要下次选秀年纪超过了,便可自行婚嫁。”黛玉道,“横竖我的身子不好,我竟让爹爹报我病恙,自然是可以免去的了?”
我想了想,带点促狭笑意道,“报病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妹妹真的要报病?倘或那人被皇上指婚了,妹妹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黛玉霎时红了脸,便如熟透了的桃子,低声道,“姐姐说什么呢,这人那人的?”我故作玩笑道,“竟是我说错了不成?你既要我给你排解,又不肯告诉我实话,你可让我怎么说?”黛玉素来和我贴心,只在这上头让我费了不少心思,我看她依旧是不想说的样子,便道,“你的心思我也猜了几分,你若说不出口,我来说罢了。我只说几个人,到底谁是那个人,若不是,你便摇摇头,若是,你只坐着不动,我就知道了。”黛玉粉脸泛了红霞,点点头。我便故意先说了弘时,宝玉,弘历,黛玉均马上摇头,直说到允礼时,黛玉静静坐着纹丝不动半日,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傻丫头,你一句话说清的事情,费了这半日功夫。此刻又没外人,我又知道了实情,你只实话对我说说吧。”
黛玉扭了身子不语,半晌,自己倒了水喝了,偎在我肩膀上,将她和允礼的事情细细说来,原来一个人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