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亲人相见,自是一番悲喜难以细说。黛玉先是痛哭了一番,方在众人安慰下止住。贾母笑道,“玉儿也是。如今你父亲来了京城,是大喜的事情,怎么就哭了呢?”虽笑着说,自己的眼圈也红了。林如海长身行礼,道,“当日离京一双人,如今孤身来京,我没有照顾好敏儿,给老太太请罪了。”贾母忙命贾政扶起,道“姑爷不必如此,是敏儿没有福气。倘若能身子好些,今日我们母女也能重会了。”
略说了会儿话,贾政让出去,自有贾府上上下下的爷儿们陪着。内里便在荣禧堂开宴,喜气洋洋的。贾母道,“我的玉儿是个有福气的,人品又好,知书达礼的,将来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呢。”薛姨妈笑道,“可不是。林姑娘这般的人品,宝丫头在家常和我说,人品家世不谈,模样和才学都好的,叫什么才貌双全的。不是我多嘴,现放着老太太心肝宝贝儿,何必便宜了外人呢?”贾母看了看宝玉,正在和姐妹们说笑,笑道,“姨太太虽是玩笑话,我这老婆子可爱听。只是这林丫头如今有雍亲王府的疼爱,亲生父亲也来了,如何轮得到我作主。且看吧。”
林如海的府里各色齐备,黛玉便要随父亲过去。贾母和王夫人苦留,黛玉方答应常回来小住。经历了丧母之痛,黛玉要好好孝顺父亲。贾母见此,只得派人好生送了父女二人过去。姐妹们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都有些恋恋不舍,陪着送到门口。宝玉早已泪如雨下,不肯让黛玉走。只为着贾政在此,不敢过分表现出来。贾母心中又悲又喜,见宝玉此景,早已把持不住。我便请命带宝玉一起送黛玉到宅子里去,宝玉方才不哭闹。拉着黛玉的手,一齐上车。林如海自坐了轿子,内务府的人早已将翰林大学士的一应用品备好,唯恐得罪了皇帝的新贵。
来到府门口,掀开帘子,只见粉刷一新的墙壁,门上高悬“林府”两个大字。斜插过去行上一箭之地,便是雍亲王府了。我们的车子直接从中门进入,家人忙弯腰行礼,穿过中堂,又走了几分钟,才是内宅。我们在正厅坐下,下人忙捧上茶来。我打量一下,这所宅子据说是前任宰相的住宅,告老还乡之后一直空着,不知道多少得宠的臣子求过,皆没有求到。不想如今被林如海得了来。林如海带来了几十个箱子,下人们正在整理,将古董瓷器摆放好,想来过几日再来必是另一番情景了。
林如海在前厅理事,我和宝玉便随黛玉来到她的房间。小小一所跨院,种植了花草,如今天气转暖,桃花早已盛开,还有一些花儿,也早早绽开了花苞。黛玉的房舍小小三间,西边作了卧房,一色粉色黄色的装饰,霞影纱的帐子金线绣了密密花朵,必是贾母吩咐的。案上供着新鲜的桃花。胡桃木的新款梳妆台上,一面硕大的玻璃梳妆镜赫然醒目。在这个时候,等闲的王公人家连玻璃杯子都是难得的,这面镜子可以说是价值不菲。便是贾府里,小姐奶奶们的镜袱,也只有巴掌大的玻璃,已经是比别人家强多了。
中间的屋子便是日常起坐之处了,东边的暂且作了书房,垒了满满的书。因黛玉和紫鹃情同姐妹,贾母便命紫鹃跟了过来服侍。黛玉在贾府的屋子也留着,各色陈设,喜爱的便带了些过来,不常用的只留着,偶尔小住时候也方便。宝玉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接起了镜袱,见妆奁里有一白玉小盒子,打开看时,却是胭脂,红红的煞是诱人,透出浓浓的香味儿,宝玉便用手点了一些想往嘴边放,看了一眼黛玉,又放下手。
我看黛玉略有倦色,想着黛玉和林如海父女久未见面,必要好好说话的,便带了宝玉告辞。横竖如今都在京里,往来的也方便。回到府里,宝玉总有些闷闷不乐。贾母见他不高兴,便命三春来陪他说话解闷,宝玉终究是念着黛玉,求贾母早些去接黛玉。还是探春说了句:“二哥哥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姑父来学里请了假,明日还要去上学呢。”宝玉方才恹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