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白心中一惊,知他所言必有所依,忙忙抬头问道:“我在什么事情上鲁莽了?”
白子画叹一口气,道:“你方才让那狮子舞的一班人让了路,凭的确是自己的本事,说起来也无可厚非,但你有否想过,大傩不过是坊间民众的乐事,那狮子舞却是官中的差事,那些舞狮子的都是官府中人,必定自觉高人一等,今日你让他们失了颜面,岂有善罢甘休的?待过几日,这些狮子舞者必然会寻衅报复,到时你是早已回山了,只剩下那些傩戏执事,让他们如何是好?”
小小白这才想起这层厉害关系来,但他历事不深,到底不信人心如此险恶,兀自嘴硬道:“哪里有这么坏的人?您也太小题大做了。”
白子画低叹一声,将手掩在袖中,捏了个诀,施了个堪心之术,顷刻间那狮子舞首领的心声便传入了小小白耳中——果然,这首领恼羞成怒,方才就已埋伏下人手,暗中探听明白了小小白的家宅所在,并那些傩戏舞者的来历,正盘算着日后如何伺机报复。
这一听之下,小小白终于心服口服,垂首认错道:“父亲,果然是孩儿过于鲁莽了,今后一定多思多想,不再重蹈覆辙。今日的赌约,确然是孩儿输了。”
白子画点了点头,俯身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你知错就好,原也怪不得你,你自小生长在长留山中,众人都对你礼敬有加,你自然少知这世情人心,今后多留意便好。方才你那‘千斤坠’的功夫确实使得不错,便是为父当年也没有你一半的功夫。”
得了他此言,小小白总算放下了心,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急道:“爹爹,可是眼前这祸事要如何解决才好?都是我害了那些执事。”
白子画轻笑一声,眼风一转,小小白随着他的眼神向旁一看,果然见花千骨临空画了道符,口中念念有词,已将今日所有见过小小白之人的这段记忆消除掉了。
“娘亲,还是你疼我!”小小白喜得无可无不可,三步并作两步,扑进花千骨怀中,扭股糖一般缠了起来。
白子画在后轻咳一声,轻轻一扯他的腰带,将他拉了下来,斥道:“这人来人往的,成何体统?!”
小小白不以为然地撇了瞥嘴角,向自家爹爹做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地沿着街市,往前去了。
如此,一家三口买了所需的果点菜蔬,回返那宅子去了。
今日是除夕,凡间的规矩是挂桃符,燃爆竹,饮花椒酒守岁。是以方一归家,白子画与小小白便忙着制作桃符,花千骨则去厨下忙活。
父子二人先将桃木板刨制平整,又取了笔墨来,由白子画亲书了“神荼”、“郁垒”两个名字,再合力挂至门首处。
小小白何时见这位缥缈出尘的六界神尊亲手做过这些粗笨活计,但偏偏每一件工作、每一样劳作,在他手中都幻化出无限神采来,帧帧入画,引人入胜。
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娘亲秘藏的妆奁盒里偷偷寻到的那些爹爹的画像,而且各种情境、各种姿态真是不一而足,看笔触似乎是娘亲幼时所作,也难怪,爹爹这六界难觅的仙姿如此非同凡响,怎能不迷得娘亲神魂颠倒呢?也怪不得,在十二偏殿中有那么多师姐思慕爹爹呢!嗯嗯,看来今后要多多画些父亲大人的画像,到时候一定可以大大地赚上一笔银子,呵呵呵……
蹲身在他身侧,托着粉扑扑的小脸,仰望着父亲大人的出众仙姿,小小白一会儿胡思乱想,一会儿钦羡倾慕,竟然一时看得痴住了,神思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咚!”正在此时,一枚枣子破空而来,砸在他额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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