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万籁寂静。
山脊背风之处,驻扎着一队车马,正是押镖路过灵邪村附近的隆兴镖局。因镖局内押镖出趟的都是汉子,为了方便行事,当他们遇到无人烟的山头之时,都是几个人围坐一堆,烤火靠树随地休息将就一两个晚上,倒也没什么好讲究的。
不过按照惯例,廖威一般都会让手下带上一顶帐篷,乃是为了以防万一,在野外时给伤病之人暂住。
比如此时,那帐篷中就住了个“伤病之人”,当然,除了那“伤病之人”,还有一个照顾“伤病之人”的人。
只不过廖威心下总有是有那么点不自在。
他给流徵疗伤之后,当然很是累饿交加,不过他招呼人弄了吃的,还记得特地端到火边与南宫雅一同吃。两人吃了饭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南宫雅又摸了摸仍迷糊靠在火边的流徵,嘀咕了一句:“她好像出了不少汗。”
廖威一听,这倒是个问题,便点头道:“后边有个小溪,我这就找个人来给她擦洗”
“不不不行!”
南宫雅的反应很大,几乎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了?”廖威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心解释道,“这应当不是出汗。我之前替她逼出寒毒,水气出来湿了衣裳,若不赶快擦洗换衣只怕夜间会更冷。”
然而南宫雅急得脸都红了,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你找人弄水来就行,我我我给她擦洗。”
廖威愣了愣,又看了一眼南宫雅。
南宫雅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怯,整个头都低了下去,可尽管如此,廖威也能很清楚地看见她的脖子红了一大片。
四十多岁的廖威深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现在的小姑娘竟然对自己的心上人维护到这种程度,连擦洗这等私密之事都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这实在是
这简直就
于礼不合!
但毕竟是别人两厢情悦之事,廖威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不自然地搓了搓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要不要我找个人把她弄进帐篷里去?”
“不不用了!我能扶她进去!”
“行吧。”
廖威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南宫雅当然知道廖威误会了,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辩解。因为她根本就不能说出真相。流徵她可是个女子!怎么能让那些粗手笨脚的男人碰呢!别说擦洗了,就是搀扶着进帐篷也
绝c对c不c可c以!
所以南宫雅只好一咬牙,将地上的流徵拉扯起来,然后让她半个身子都趴在自己身上,再一步一步地,老乌龟爬路一般慢慢地朝帐篷的方向挪。
流徵很瘦,但她身材高挑,此时又昏迷不醒,身子十分沉重。
南宫雅哼哼唧唧了一路,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得散架了,几步路走得鬓发散乱,香汗淋漓,短短一段只怕走了小半个时辰,又是喘气又是换手,总算将流徵拖进了帐篷,扔在了铺了厚厚毛毡的地上。
这时帐篷外已有人唤了一句。
南宫雅来不及整理,随便用手梳了两把头发,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外头是个生得比较干净顺眼的年轻小镖师,笑眯眯地递给南宫雅一盆水,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包袱。南宫雅道谢接过,端着盆子回了帐篷里。想了想,又将帐篷门口搭着的那块权当做门的布毡仔细压好,这才转过身来。
说起来这隆兴镖局的廖威廖总镖头真是既能干又细心。
隆兴镖局这可是押镖,可他们却不但有帐篷,还有干净的铜盆,而送来的水竟然是热水,至于那小包袱里,则是一块干净的白布和一套简单的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