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一直在典籍库待到快要日落时分才出来,见礼部衙门早没了人,只剩下几个当值的小吏,想着今晚开始要去皇宫当值三个月,便回府去向父亲母亲报备一下。
回到府里将好是晚膳时分,桌上却只坐着冯氏c王氏和晏凝烟。
见到晏阳脸色疑惑神色,冯氏说晏展霖窝在书房里不吃饭,晏青山到外头会见朋友去了,晏凌寰则只能躺在床上吃。
晏阳也没在意,自己用完之后便向母亲告退了,又去厨房让厨娘做了碗鱼羹,然后端着鱼羹去书房找父亲大人了。
晏展霖果然是“窝”在书房里的。
榻上的红木雕花小几上放了上回那只巨大的鸟笼,他撅着屁股趴在小几上,蔫蔫地对着笼子唉声叹气。
晏阳这一回看清了,那笼里的是只雪豹的幼崽。
晏阳无语,这老头,何时这么爱养动物了,雪豹养在鸟笼里,亏他想得出。
“将将出锅的鲜美鱼羹哟,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晏阳端着鱼羹在鼻尖一嗅,目光瞥向了那头的父亲大人。
晏展霖扭头瞟她一眼,悻悻然地又收回了目光,对着小雪豹又是一阵叹气。
晏阳一怔,怎地连最爱吃的鱼羹也没兴趣了?
忙走了过去,放下鱼羹,颇为关切地问:“病了?”
晏展霖点头。
晏阳一惊,“可请大夫了?”
晏展霖点头。
晏阳忙问他得了甚么病症。
晏展霖道:“它一天没吃东西,为父以为它乳牙坏了,于是请了大夫来将坏牙拔了。结果它还是不吃,也不知是怎么了。”
晏阳嘴角一抽,原来说的是它,不以为然地道:“雪豹原是原野上奔驰的,你将它养在笼中,它自然茶饭不思了。”
晏展霖叹气,“是啊,这笼子明明该养金丝雀的,可有些人却有偏生想要将雪豹养在里头,可不是荒唐么?可是为父也不想啊,为父怕呀,不将它关在笼子里,它伤了为父可怎么办?”
晏阳眉角一跳,先是血眼王,如今又是雪豹,父亲大人就不会好好和她明说了么,但他喜欢玩,她便也陪着他道:“父亲大人将它放了不就成了。”
晏展霖又是叹气,眼神幽怨,“舍不得啊。”
晏阳无力地道:“那您又舍不得它,放在身边又怕它,这可怎么办呢?”
晏展霖道:“是啊,于是爹就只好将它的牙拔了,再关它几日,等它离不开为父了,再寻些别的玩意儿来养着让它看看,好让它知晓为父不是离了它不行,再然后,它就会对为父死心塌地,甘愿待在这笼子里了。女儿啊,你说为父是不是很聪明很有王霸之气啊?”
晏阳嘴角一抽,还王八之气呢,当然她可不敢这么说,她自然也知晓父亲这是在拐弯抹角的说她就是那只雪豹幼崽,而那养豹的人,自然就是皇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了。父亲大人何其聪明,虽然她不曾对他说过她和萧承止之间的只言片语,但从皇帝的一系列动作和对她的态度,他就能猜到七八分了。
晏阳于是敛了神色,认真地道:“父亲勿须担忧,女儿自有分寸。”眼神坚定,信心满满。
晏展霖看着她叹了口气,“女儿啊,这历史上有许多的名臣,于国有千般贡献,可却被世人诟病,史书上也没有了好名声,这代代相传,最终成了佞臣,他们的好也就被湮没了。帝王再偏袒,又怎能事事都照顾了去。为父每每见了那些历史记载,都扼腕不已,又怎忍心自己的女儿成了那样的人。再者,良将必精于养寇,这句话的道理你曾身为一军主帅难道还不懂?”
晏展霖说到动容处,再不同往日那般玩世不羁,神色怆然,幽幽感叹,仿佛在回忆甚么。
晏阳却是无法体会他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