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督军请客
落日斜晖绚丽,筛过楼前高大梧桐树影,映照在雕花乳白色栏杆上。亜璺砚卿暖风徐徐吹入,掀起茜色蕾丝边苏绣丝绸窗帘,白云灵坐在临窗梳妆台前,瞧着院中铁花院门上藤蔓摇曳,不禁想起前几日慕容画楼写的那首诗,缓缓诵道:“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怎样的玲珑心,才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
出神之际,耳畔飘来缕缕旋律。听惯了便知道是大嫂又在拉二胡,白云灵泄气将手里眉笔一搁,起身往她的房间走去。来到俞州两个多月,发生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大嫂失踪了两次,虽然都是有惊无险。
昨晚李副官说,大哥与云姨太太今晚请她和大嫂在伯伦特餐厅吃饭,算是弥补当日的洗尘宴。白云灵颇为兴奋,来到俞州这些时日,每每都会听人道起督军与云媛的风流往事,令人艳羡,她眼见见这位姨太太。
白云灵对白云归的印象很浅,她出生时,白云归留学德国c日本,在家的日子很少。原本家中是送他学医,不成想他私自去了士官学校。在德国士官学校骑兵科毕业之后,回国投效山西督抚连文将军手下任协统。
那一年,他才二十岁,正是武陵年少依桥风流的光景,他却将一腔热血报效疆土安宁。
只可惜前朝末年,政治极其黑暗,当政者昏聩无能,连文将军莫名被革职查办,白云归郁郁不得志,前往南方学堂学习法律,而后一年留学日本。心中始终放不下从军信念,法律还是没有念成,半年后便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机械科毕业后回国。
经历了多少风雨,才有今日的辉煌,白云灵无从得知。
她记忆里的哥哥,眉目英俊冷漠,不苟言笑,
耳边旋律陡然一紧,白云灵思绪拉回,刚刚平稳低沉的乐声变得激昂。听着这二胡声,她脑海里浮动一些清晰的画面:夜阑人静,一泓古泉旁,树木郁葱,银色琼华摇曳虬枝,洒在清冷泉水中,波光粼粼。
委婉缠绵琴声缓缓从慕容画楼的房间溢出,袅袅幻化出异样的美丽,白雾缕缕飘散,只疑身在仙境。
琴弦声止,慕容画楼才看到立在门口愣神的白云灵,温软笑道:“立在那里,可是要做门神?”
白云灵回神,抬眸凝望慕容画楼,夕照拢在她身上,月白色织锦对襟老式上衫,长袖深襟的土气衣裳穿在她身上,自有那颓靡的烈烈风情,好似月下一朵白玫瑰,晶莹如雪里芬芳四溢。轻罗叠袖间,素颜亦妖媚。
“大嫂,晚上八点,大哥与云姨太太请我们吃饭,你还不打扮?一会儿都来不及了”白云灵接过她手里的二胡,唧唧咋咋道,“听说姨太太美丽极了,你若是不好好装扮,肯定要输给她的我帮你化妆”
慕容画楼微笑,推开她的手道:“姨太太天真丽质,我就算打扮花团锦簇,也不够跟她媲美倒不如自然一些,免得督军以为我成心与姨太太争斗,心中嫌弃我不贤惠。”
白云灵微诧,嘟囔道:“会吗?”
“嗯”慕容画楼肯定道。
白云灵劝说不过她,只得自己回房装扮,她不想在姨太太面前露怯。
那日与李方景分别之后,已经整整十天。
慕容画楼最初的难宁心绪渐渐平静,每日生活步调不变,练字c拉二胡,偶尔去吃西餐c吃辛辣川菜c去白俄人的蛋糕店买红豆口味的糕点c去酒肆挑选各色葡萄酒与香槟。夜深人静,会想起他臂弯里的温暖与眼眸深邃的碎芒,更多的时候还是沉浸在吃喝玩乐里。
大戏院上演了几场好戏,慕容画楼听得多了,越发喜欢。二胡也拉得越来越好,一曲《二泉映月》渐渐流畅。这时二十世纪中期的曲子,二十二世纪的时候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