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回衙。又有人报知天子已出京去了。没奈何,在衙静坐,把死生听之于天,不在话下。
却说吏部尚书张捷料不能保全,微行到鸡鸣寺,将佛幡带缢死在佛前。中书舍人龚廷祥投河身死。中书舍人陈及他儿子举人陈伯俞,户部主事吴嘉胤,都在家自缢身死。左副都御史杨维垣叫家人买了三口棺材,立刻催促两妾缢死,殓入两棺内;把一棺摆在中间,填了些绵,正置一几,几前列一牌位,上写“左副都御史杨公维垣之柩”,自己带了二仆,夜走秣陵镇,黑夜间被人杀害。数日后另有仆走过死处,尸为犬食过半,有头面俨然,缘知是他家主。正是:
不须朝里玄黄战(可恨),到死方知报不差。
且说弘光投奔太平府,诚意伯刘孔昭闭城不纳,得奔往芜胡。黄营中军翁之琪具船迎入,黄得功朝见大哭,奏道:“皇上死守南京,臣等尚可借势保守。如今轻身一出,将何所归?”朱大典、方国安等亦来朝见,议奔杭州。忽刘良佐引清兵来追,黄得功隔河叫骂,不提防良佐一箭shè中得功左臂,黄得功知事不济,拔刀自刎。刘良佐遂奉上渡江。翁之琪大叫一声,投水而死。有诗为证:
黄帅殉君感恩遇,中军靖节更堪怜。
英雄热血原天授,凭吊双忠泪不干!
且说朱大典、方国安约了阮大铖,要打从独松关一路取道余杭县,到杭州再处。阮大铖巢穴在南京,遂向方国安道:“公可兼统我的兵,先到杭州。我渡江看看家里,带了家眷悄悄赶来,再会聚在一处。”方国安、朱大典星夜领兵走了。阮大铖换了衣装,悄奔南京,路遇一仆,才知京城百姓先到牢里捧出假太子来,入西华门至武英殿,取戏箱里翊善冠戴在头上,就在殿登基,群呼“万岁”。随即有七八千人先抢了马老爷西华门公署,次抢了鸡鹅巷马大爷都督公署,又抢了北门桥马老爷私宅。抢完了三处,就分头抢杨维垣老爷家,陈盟老爷家,阮老爷家。惟阮老爷家抢得狠dú,二十四房小nǎinǎi都被抢去了。“小的们亦是空身逃出,并没私毫。老爷不可回去,回去定遭百姓杀害。”说罢,大哭起来。阮大铖也哭了一场,得回身赶朱、方二人,也往杭州逃难,不在话下。
说马士英奉了母亲,说是太后,带了家眷、黔兵、家丁共有七八百人护送。怕独松关有官把守,打从广德、安吉迤逦而行,人马浩浩dàngdàng,漫山塞野,一路鸡犬不宁。广德州听了这消息,闭城不纳。马士英大怒,挽弓跃马督兵攻城,城破,杀了知州,劫了仓库,百姓大半受伤。离了广德,先遣人将手书送与安吉知州黄翼圣,道:“广德见拒,故尔行权用兵。若首先倡义,当有不次之擢。”黄翼圣怕他行凶,带了士民肃迎道左,扫除衙舍,以居停太后及众家眷。浙江巡抚张秉贞正遣人下檄问太后真,假黄翼圣回文道:“阁部既真,恐太后亦非假。”张巡抚遂备法驾,迎太后入杭州。路上家丁唱有《北寄生草》,道:
你也休,我也莫放刁,弘光走了咱谁靠?广德州城破不相饶,马丞相夜奔安吉道。方总兵兵马乱纷纷,咱马兵随后也慌忙到。
唱了一只,又有唱着的,也是《北寄生草》,道:
你也休,我也不放刁,黄得功刎了明无靠。劫粮的刘孔昭海中逃,卖君的刘良佐千秋笑。权jiān自古少忠臣,傍州例请君瞧,也须知道。
其时朱大典带兵马不多,到了独松关,关上守备验实放行,军民也都相安。随后方国安兵到。他平昔纵兵抢劫惯了,又添了阮大铖的人马,都是骄兵,在独松关扬威耀武,就争斗起来。把关守备亲自安抚,让他们过了,一路抢东西,jiānfù女,赛过流寇,余杭县城外家家闭户,fù人先期入城去了。南门外一个五十六七岁的婆子,久没人要他的,被七个兵丁拿住。婆子叫道:“我老人家,你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