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熟悉亲切的外公,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了。
顾洐之死了二十年,依旧能令一国之君深自忌惮,单凭这一点,绝对是个能让史书家们大书特书的人物。
可,他却一直隐在乡间,做一名乡绅,当一个名医!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所有的秘密,都随着顾洐之的逝去被掩埋,变得扑朔迷离!
而与顾家相交百年,一直是通家之好的夏家,是否牵涉其中?他们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有着怎样的目的?
想到夏雪的有恃无恐,想到南宫宸对她虚与委蛇,百般娇宠
杜蘅娟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厉的笑。
夏家当然清楚内幕,否则,夏风以小侯爷之尊,怎么可能迎杜荇入门!
那种百年勋贵世家,最看重的就是门第出身,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尊贵的身份。
柳氏虽然扶正,却无法抹杀掉丫环出身,做过姨娘的事实。
这对最注重血脉传承的许氏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也因此,杜荇前世在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跟许氏关系闹得很僵。
然,不管杜荇怎么闹,以许氏的强势,竟然从不曾提出要休掉杜荇!
当时自己将这归劳功于夏风,现在才发现,只怕未必。
顾洐之已死,或许,只有通过平昌侯夏正庭的口,才能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想通这一关节,她轻轻地摩挲着颈间贴身藏着的钥匙,整个人忽然变得疲软无力
“不出殿下所料,罗旭果然连夜去了杜府,见了二小姐。”陈泰神色恭谨。
南宫宸微微一笑,并不意外。
她想藏拙,可惜本身光芒太盛,难掩芳华。
“除此之外,阅微堂的少东石南,也求见了二小姐。”陈泰犹豫了一下,道。
“石南,他去做什么?”南宫宸惑然不解。
“去辞行。”陈泰眼里有淡淡的不屑:“前段时间京都米价飚涨,原来是他在幕后推波助澜。这次灾情暴发,皇上征调他手中二百万石米入官仓,命户部山东清吏司郎中为正使,赏了他一个副使的头衔,同赴灾区勘察灾情。”
勘灾副使,听起来好象很威风。
实际上,这种勘察灾情的小组是临时组建,一旦灾情勘察完毕,回京述职之后,小组就会解散。所谓副使,也就不存在了。说白了,皇帝就是用副使的头衔,胡弄他。
当然,受灾情况如何,不是地方上说了算,而是由勘灾小组的报告决定。朝廷的恤灾款,也会根据灾情的轻重有所侧重。关键,还是要看灾情报告如何写。
换言之,这其实是个大大的肥差,是皇上给他的一种变相补偿。
南宫宸哂然一笑,并未放在心上:“这人倒也算长情,不枉当年顾老爷子救他一场。此人也算个人物,只手空拳,在临安商界占了一席之地。”
陈泰不以为然:“不过是贱贩贵卖,惯于投机取巧而已!再有能耐,也只是一介商人而已。”
“不要小看商贾。”南宫宸淡淡道:“陶朱公范蠡,阳翟大贾吕不韦,就是辅佐君王,成就了千秋霸业的典范。”
“姓石的怎么能跟这二位相提比论?不止不能比,只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南宫宸正色道:“他小小年纪,能在临安商界占一席之地,必有过人之处。若能善加利用,收服到本王麾下,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陈泰悚然而惊,垂手恭立:“殿下高瞻远瞩,小人望尘莫及。”
南宫宸却没再理他,曲指轻轻敲着桌面。
杜蘅把罗旭召到家中,摆明了是要让他做中间人,自己避而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