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毓庆宫依然亮着灯烛,已经是亥时了,胤禩才打开白天傅恒悄没声塞过来的条子。字迹一入眼,胤禩就挑了挑眉。他就说永瑢没那脑子么!
虽然那个拽了四格格落水拖累的五格格丧命的宫女已经用一家人添了命,可富察家就是镶黄旗,又管着内务府,查一个镶黄旗下的包衣能有多难?
世上从来不是一家人就是一条心,那宫女本就是家中庶女,偏偏有个亲弟弟被嫡母折腾死了,恨到极处有人引诱卖了自己的命带着一家人玉石俱焚有什么不可能?
这样的隐秘从来都是被掩盖的,六阿哥的手可没那么长!富察家一路查下去却查到了内务府笔帖式金简的影子。金简是谁?那是嘉贵妃的亲哥哥!
胤禩深深叹着气,永瑢实质上就是个傻子吧?纯贵妃看着精明实际上也不怎么样啊,这样的事情也不查证一下就替儿子认下了?
不过这也是有额娘疼的好处,当年自己的亲额娘为了自己不也是连命都不在乎么?胤禩觉得自己的眼里有一点湿。额娘的深恩是他永永远远都不会忘记的东西。
准噶尔各部的局势果然如傅恒和胤禩预料的那样发展了。兆惠率兵追着阿睦尔撒纳一路到了哈萨克边界。哈萨克汗明面上遣使至兆惠军中说愿意擒献阿睦尔撒纳,可没等几天就又说了,他们还没去抓阿睦尔撒纳,阿睦尔撒纳就逃到俄罗斯去了!
是真是假那真是没人知道,人都跑到大清疆土外了,兆惠哪里敢擅动刀兵呢?只能八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眼看着国内平叛上升到了国际外交,弘历真是被哈萨克气了个倒仰。这项差事就扔给了理藩院。理藩院大臣咬着笔杆子写国书,索要阿睦尔撒纳。
俄罗斯这一回还算讲究,派人搜捕了,可找到的时候阿睦尔撒纳已经患痘身亡。俄罗斯就将尸首交给了大清。
弘历终究还是没等到他期待的献俘,不免有一点没趣。但是叛乱已平,怎么都算是喜事。弘历命定边左副将军成衮扎布归镇乌里雅苏台,又命兆惠搜剿余孽。
至于负责文书往来的章佳阿桂就被调回了京城,因为他的阿玛阿克敦没了,他要回京办理丧事。
只是可惜了领兵的达尔党阿,弘历毕竟是不敢真用阿灵阿的儿子,这一回固伦公主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贻误军机的污水不知怎么就泼到他统兵不利上,被召回了京城不说还罢了协办大学士。
弘历也知道自己就是有些疑心,立了功被这样冷待指不定钮祜禄氏一族都有些不愉。因此,这补偿就赏给了达尔党阿的堂弟阿里衮,给了他镶白旗汉军都统并军机处行走的职位。达尔党阿就是再不岔,也只能忍了。说到底皇帝就是看他不顺眼,有什么法子呢?
继皇后乌拉那拉氏好容易才在皇帝心里翻身就没了五格格,许是吃一堑长一智,她的承乾宫就再没有了之前的张扬,看架势是要将低调进行到底。
对于继皇后腹中的骨血,弘历确实很在意。所以太医院判吴谦隔上三天就要来请一次平安脉。
对上继皇后忧心忡忡的神色,吴谦到嘴的话实在有些出不了口,却不敢不说,“娘娘之前落水对身体耗损极大,小阿哥怕是先天有些不足。”
乌拉那拉氏眼前一黑,她的十二阿哥并不怎么得皇帝喜爱。况且才三岁的孩子将来怎样还不一定呢。五格格已经没了,她现在只想着能让腹中这个孩子与十二阿哥作伴。
吴谦很快就退了出去,乌拉那拉氏狠狠的撕扯着帕子,咬牙切齿诅咒的都是七阿哥!她并不是个笨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能不知道七阿哥是故意刺激她么?
可在这样的狰狞的恨意之下,还有越来越深的忌惮,七阿哥那样修眉细目的温润模样,怎地如此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乌拉那拉氏不是一个不会吸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