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里衮的嘴都要合不上了,他自己在朝廷里打滚几十年,还被皇太后这一桩难题压的愁眉不展,他女儿才几天就有法子了?不是糊弄自己吧?阿里衮是真心不信!
可看着女儿那样笃定的眼神,他还真讲不出什么说教的话来。阿里衮只看胤礽指着那本前朝实录道,“前朝第六年,曾静吕留良一案,阿玛还记得么?”
胤礽把前朝实录扣在桌上,“吕留良于我朝食德服畴,以有其身家,育其子孙者数十年,乃不知大一统之义!”
阿里衮心中一颤,钮祜禄氏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开国勋贵,于文墨上从来不会有太多的着眼,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呢?
“圣祖在世时,庄廷鑨的明书案和戴名世南山集案缘由又是什么?阿玛该知道吧?”胤礽缓缓的绽开一抹笑,眼角眉梢带着说不出的冷,“鄂尔泰是圣祖二十年的进士出身,又做过会试主考,他的门人遍布朝野!”
一言惊醒梦中人,阿里衮腾地站了起来,“你是说文字”
阿里衮冷汗嗖的冒了一头,他是满洲勋贵,可也知道皇帝忌讳什么!这样大的事情谁敢开头啊?阿里衮被自己女儿的手段给镇住了!
书房里一时静得怕人,阿里衮看向自己女儿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狠的手段!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的女儿是怎么想到的呢?他的女儿真能有这样的本事?可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是谁呢?
阿里衮的心里复杂起来,原本他只是想让女儿进宫搏一搏罢了。这一回才真正的为女儿的志向上了心!这是天生就该进皇家的人!有女如此是钮祜禄氏的幸运!
阿里衮抹了抹头上冷汗,沉吟半晌才道,“女儿啊,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失控啊?若是咱们控制不住,那不是反倒办砸了差事!”
胤礽毫不在意的一笑,“咱们哪里控制的来啊?有多少人就等着这么个机会呢!只要将事情抛出去,自然有人替咱们做完!”
胤礽低头看着那本前朝实录,垂下的眼底都是狰狞狠意,是谁改了圣祖实录?除了他皇父最信任的张廷玉还能有谁?本宫疯疯癫癫?怎么本宫自己都不知道!
这回阿里衮是一点就透,他在书房里转了几个圈子,道,“听说张廷玉快不行了。咱们的动作要快!越快越好!”
连着念了一个时辰的书,张若澄的嗓子都快哑了。张廷玉闭着眼睛,听着儿子念了一首又一首的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然后就听张若澄用沙哑的声音念道,“一把心肠论浊清。”
张廷玉猛的睁开眼,手猛的一抬,“一把心肠论浊清?”
浊清?浊清!
八十四岁高龄的张廷玉哈哈大笑,他终于找到扳倒西林觉罗氏的机会!与鄂尔泰的较量,最后是他彻底的赢了!他再也不用担心他的后人会被西林觉罗氏报复打压!只要捉住了这个把柄,西林觉罗家绝对无力回天!
然后,张廷玉的笑声蓦地戈然而止,冷汗涔涔而下这是七阿哥的本意?七阿哥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见识?
七阿哥知不知道这件事可能引起的后果?不,他一定知道!可他却依然这样做了!七阿哥只有九岁,怎么竟然这样狠辣老道?还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等这诗集案子一发,谁能知道和他有关系?他可什么都没跟自己儿子说!一切都是他张廷玉自己看出来的!
不对,七阿哥怎么那么确定自己一定能看出来?张廷玉的眉头越皱越紧,但是能彻底压下西林觉罗氏的心情终究占了上风。
于是,他对张若澄道,“你去好好查查这本诗集的来源去处相关人等。”
张廷玉捻着胡子又笑了出来,“七阿哥送来这样的大礼,咱们父子该好好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