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从贺兰睿的话南下来魏,却没有去他给他找的去处,而是另寻他途。但虽然没有承这份情,在他心里却一直对贺兰睿存着感激,相信他就是满朝文武里唯一与父亲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这样的念头驱使他在多年以后回到煜都,亲自上门表示愿意替贺兰睿办事。作为回报,希望他能替他查明当初陷害父亲的幕后黑手。
他答应了。
当时看到他那样诚挚的表情,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
他攥紧了拳头,“他一直帮我,父亲生前他们还是好兄弟,所以我才信了他。”
“在那个位置面前,亲兄弟都能杀,更何况是假的?”易扬道,“张将军为人正直,自然不肯参与窃国谋逆之事,这才碍了某些人的眼。”
苏忌深吸口气,“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杀了贺兰睿。”
“哒——”
屏风忽然摇晃了一下,发出的声音虽然轻微,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却如同雷鸣。
两个男人应声看去,不同的是易扬一脸了然,苏忌却是微微的愕然。
他和皇帝谈的是机密大事,自然以为这房间已经被清场,再加上外面有皇帝的亲信看守,他又心绪凌乱,这才一时失了警惕。
怎么c这屏风后一直藏着人?
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易扬解释道:“公孙放心,无碍的。”
他是在告诉他,他知道屋里有人,也准许那个人在这里。
苏忌越发惊愕。
视线在四周一转,他忽然觉得不对劲。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放着一条雪白的纱巾,空气中浮动着清雅的幽香,苏忌不认为魏皇是会用这种香的人,那么就只能是刚刚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是个女人。
苏忌看着易扬不以为然的神情,浓眉微轩。行军打仗的紧急时刻,他倒也不闲着,居然还有和女子作乐的兴致。更关键的是,这女子绝对不是惠州的官员进献的,而是他从靳阳带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这般信任,商谈此等大事时都不避忌。
他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还在燕国时他便已经听说,贺兰皇后有了身孕,魏皇将她留在了南山行宫,却带着别的女人出征打仗。这样的冷待,她受得了么?
他不是一向最宠爱她的么?
“唔,说起来公孙和她也是熟人了,见见也无妨。”易扬忽然道,眸中带着一点兴味盎然,“你出来吧。”
苏忌眼眸睁大,定定地看着那架三折屏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
屏风是檀木做的,中间蒙着一层白纨,烛光投射过去,可以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像是从仕女图上拓下来的一般,端的是贞静动人。
那个影子动了动,然后慢慢走出了屏风,出现在他面前。
隔了两个月,苏忌再次见到了商霖。
她一身白衣,长发用缎带束起来,垂在左边,小小的脸蛋上不施脂粉,素雅得如一轮皎洁的明月,眼波便是那透亮的月光。
“苏大侠。”她慢慢开口,“别来无恙。”
苏忌看了她一会儿,移开了视线,“皇后娘娘。”
“方才公孙的话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易扬懒懒道,似乎并不觉得拿家国大事询问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妥。
更何况这女子还是敌国的公主。
“深宫妇人,哪里敢干预陛下的决断?”商霖道,“只是臣妾一直觉得,燕国如果不是在四皇叔的手中,两国的关系绝不会这般差。”
贺兰睿行四,商霖论辈分确实该唤他一声四皇叔。
“燕国在他的手中?”苏忌重复道。
“难道不是吗?”商霖回头,眼神是少有的严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