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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她无由来地冷静下来。

    眼前明亮的世界晃了一晃,她看到一片狼藉的病区,看到掉落在地的一把惨不忍睹的尖刀,以及所有人惊魂未定的神情,包括几秒钟前还气焰嚣张的肇事者们。

    有一双颤抖的手扳过她的身躯,那双她熟悉的凌厉眼眸从她的面部移到腹部,再移回面部。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地上流的血都是他的。

    黎糯倒并没觉得很痛,咧嘴朝他笑笑:“你没事就好。”

    俯身,将她的上半身枕在他的腿上,一只手下意识拼命地捂住她的伤口,另一只疯狂地抚摸着她的脸。

    不知为何,突然有好多话想和他说。

    她意图伸手去环他的腰,力不从心,无力地又垂下。

    就这样说吧。

    “古北家里上个月的水电煤费别忘交了。”

    “啊,厨房里糖和盐都没了,你要回家记得顺带买一下”

    “别说话了。”

    稍稍将她侧过身,抱得严严实实,他几乎是用自己整个人给她的腹部加压。

    她明显感受的到,贴于他的前胸,他的人,甚至是呼吸音都在战栗。然后用同样战栗的嗓音冲护士台方向喊道:“平车!”

    那个声音她永生难忘。

    愤怒c心痛c无奈c悔恨c慌乱交集在一起的何止百感。

    “可是”

    “囡囡,乖,别说话了!”

    黎糯听话地合上了嘴,她怕她若再说下去他会哭给她看。

    关于那个混乱的早晨最后的记忆,是他几近失控的叫声:“平车!插台!”

    她很累,努力眨眼,外界的一切却渐渐模糊不清起来。

    其实她刚才想说的是:黄芪,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讲,可是现在不说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情深缘浅天注定。

    算了,遇上你,也值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异常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见到了所有亲人。

    爸爸喜欢把小小的她举高高,那时的家里还装着吊扇,举得太高会被妈妈骂。

    妈妈仍旧严厉,但神情不乏温柔。会因为她打翻了洗脚水拧她,过后又端来一盆新的耐心地替她搓脚,还会挠她脚底心。她怕痒,一阵乱逃便再次踢翻了脚盆。

    外公外婆也很疼她,每周亲手做一布袋富有农家特色的各种饼送到她家,风雨无阻。

    爷爷奶奶照顾小辈的方式则十分矛盾,一边教连话都讲不利索的她背唐诗宋词,一边斥责妈妈不允许送她去学这学那。

    他们都走了,似乎又都没离开过。爸爸没有出车祸,祖父母外祖父母没有生病,妈妈也没有得胰腺癌。

    她这些年来念念不能忘的,不过就是这些别的家庭习以为常的东西。

    他们和她相距一条不宽的河,河面似氤氲着浅红薄纱,四周烟雾缭绕。她已坐在小船上,一艘无人掌舵亦能前行的船。

    这是天堂,抑或地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河对岸的亲人们在笑着向她招手。朝思暮想的景象,伸手可得。

    可是,黎糯,你为什么要哭?

    是因为你知道,如果自己也走了有一个人将痛不欲生么?

    深沉的梦境中,他的眼睛,他的双手,他的亲吻,都如此似曾相识。

    她飘荡在河道中央,不住地回望一步步走来的路。

    可这个人是谁,却记不起来。

    把她从梦里生生拽出来的是钻心的剧痛,痛到她猛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因受不了日光刺激,重又闭上。

    头痛欲裂,伴着从四肢百骸深处涌来的不适感。

    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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