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夜色正浓,一看手机,已过七点。
她猛地跳起来,抓了外套就往医院门口的车站冲。
上海的七点,适逢大堵,千里车队,红灯万里,公交车遥不见影。她盘算着能否打到车,边往路口方向走。
身旁忽然有辆轿车冲着她鸣笛,她瞥了一眼,没留意。待她站定,车行驶至她面前,又按了一下喇叭。
黎糯纳闷,绕到车身之后,继续伸手拦出租。
轿车执拗地又倒回她面前,继而摇下车窗。
居然是岳芪洋!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有些不太真切,有些小鹿乱撞。
偷偷瞄一眼双臂环抱于胸前等着红灯的那个人,有诸多疑问想请教,却不敢开口。
比如,请问您的车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帕萨特?
又比如,请问您今天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因此才搭理我?
还有,您能不能开一下您的尊口?
方才他摇下车窗露出一个侧脸,黎糯惊异地看他,还没开口问是可以搭车的意思吗,他便沉默地又将车窗摇了上去。
只是轿车半晌没有开动,所以她才厚着脸皮蹭上了车。
黎糯听岳归洋说过,半数的医生有“下班沉默症”,她不知道这是否能套用在岳芪洋的头上。
岳老见他们一同前来,非常欣喜。由于岳家大多数人晚餐已用过,爷爷特意嘱咐保姆再烧些馄饨让他俩垫垫饥。
他们面对面坐在厨房内小方桌的两侧,第一次单独两个人用餐。
可惜没等她咽下几口,岳芪洋早就把一碗馄饨连汤带水都倒下了肚。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手术室过餐食堂里那些站着吞饭的汉子们,默默加快了自己的饭速。
其实他们也没在岳家逗留多久,大家毕竟都是忙人。而岳老也不强求他们留宿,老人家只想看到子孙们每天出现在他面前,哪怕一秒钟,足矣。
以为黎糯和岳芪洋同住的岳老目送他们上车c系保险带c驶出岳家大门。
可是老天啊,她真的很想跳车而逃!
因为他又换回了那辆骚包跑车
岳芪洋出身名医世家,家财万贯,却秉承着知识分子家庭的低调为人,不喜张狂,不爱露富。跑车是岳老赠给他的完成外科医生专科培训的奖励,他决不会让它驶进医院大门,即使外科大楼地下停车场是有目共睹的豪车遍地。他仍旧开着自己赚来的黑色帕萨特,大众的,够大众。
当然在院外,那是另一回事。
抑或是黎糯乘跑车有了经验,又或许是她实在太累了,她竟然渐渐觉着强烈的“推背感”没那么令人作呕,吵闹的引擎声也逐渐虚浮,眼前的世界正在变形,然后头一歪,睡着了。
待她再次睁开双眼,周围是一副宁静寂寥的夜景。
岳芪洋又擅自将车开去了郊外,停在来往车速飞快的国道旁一丛不起眼的小树林里,真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他坐于驾驶位中,双手交握,默默注视前方。黎糯随他的视线看去,透过萧肃交叉的枝丫,只能见到穿梭的车影和亮晃晃的路灯。
黎糯本想跟着静默,终告失败。
谁叫她怕冷场。
“额”
她的声音划破宁静。
“那个副高的事你不要介意”
话已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这貌似就是传说中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岳芪洋缓慢回头,狭长漆黑的眼眸直直盯着她看。
黎糯觉得自己背脊骨在冒汗,开始没话找话:“真的不要介意,你还年轻嘛,今年升不上还有明年,来日方长。”
“真的!你看最年轻的李务傥也有34岁呢,你才32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