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她答道。
虽然没有了下文,但黎糯还是心领神会地走向厨房,顺道带上玄关旁的三只甲鱼。
要放生什么的也得等到天亮吧。
岳芪洋家的厨房,碗筷刀叉罗列整齐,锅碗瓢盆蹭蹭发亮,调味罐里一无所有,简直像间样板房,不带生活气息。
唯一提示着这里有人住的信息,莫过于操作台上的整整一箱强化型红牛和两盒子麝香保心丸。
强化型红牛加麝香保心丸?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她自来熟地从各个抽屉橱门中搜出原材料,放水煮粥。趁着这空当用眼睛打量了一圈“他们的家”。
即便所处高档住宅小区,室内全然没有豪华的感觉。简单的两房两厅两卫,空空荡荡的空间,所及之处一律黑白灰的色调,更像是个常年出差在外的男性单身高管的居所。
面前的水已沸腾,黎糯忙将火调至最小。揭开锅盖,用勺子搅动了两下,惋惜锅里的米因未经浸泡而粘性不理想。
她庆幸自己是成长在单亲家庭,家务承担的比较多,不然方才岳芪洋问她会不会煮粥,而她说不会,还真有点傻额。
可是,作为一个在国外生活了十几年的人,连煮粥都不会,是不是太扯了?
哎,人善被人欺啊。黎糯缩了缩鼻子,将粥又烧沸了几次,出锅装碗。
“那个粥可以吃了。”
没有人睬她。
黎糯站在岳芪洋书房门口,再次敲敲门,还是没人睬她。
整整三面墙的书橱,略中央摆放着桌椅和电脑。房屋的主人背对着她,没戴眼镜,安静地侧伏于四散零落的英文资料上。
心脏突然一颤,因为她觉得这场景很像柯南里的案发现场。于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
很好,没死。
只是呼吸略快,呼气略热。果然是在发烧。
她在他家搜了一圈,只挖到了一张包装上明确写有“儿童退热用”的冰冰贴,没找到任何药物。又回到厨房,翻冰箱,终于在冷冻室最下层的深处刨出了一块不知道什么年代的c冻得冰硬如石的火腿肉
取了块毛巾把肉包上,回书房。
他的整张脸挺别扭得侧着,瘦长的身躯弯成一只僵硬的虾米,双眼紧闭,眉头微皱,表情有些痛苦。
她不敢拗他的姿势,只能把火腿肉紧紧靠压在冰冰贴旁,又怕它倒下,拿过桌上的眼镜盒倚火腿肉而放,加以固定。退后一步欣赏,黎糯真心觉得,她就地取材diy的物理降温工具,在岳芪洋和眼镜盒的包夹下,整个看上去实在像块三明治
随意扫了一眼电脑屏保上的时钟,惊得她差点跳起来——都这个点了?!末班车要赶不及了!
她刚想转身拍屁股走人,稍一思索,自包里挖出草稿纸,留笔。
岳老师:
粥已煮好,请随意品尝。
另:由于时间过晚,甲鱼放生一事还劳烦您亲自动手。
祝早日康复!
黎糯留
纠结了半天,最终放弃了写上“致此敬礼”之类的客套话。
拜勤工俭学工作养成的好习惯,她出门前巡视了一遍室内,关了所有能关的电源开关,飞也似地离开了。
坐上末班公车,黎糯良心开始有愧:她怎么就这么果断地抛下了病人,还留了张坑爹纸条就跑了呢?
于是,发了条短信给樊师伦开解心头歉疚。
“在病人和末班车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是不是很不好?”
樊师伦回的言简意赅。
“你是禽兽。”
被樊师伦叫了两个月的“禽兽”,转眼就到了放暑假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