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摸着隆儿的软发道:“几日不见,还长高了许多,老祖宗很好,见到隆儿哪里都好。”
玄熠带着墨雨行过礼后,他瞥见小桌上的茶水,便笑了,太皇太后一直在宫里最精明的人,他在五年前就领教过了,如今是是非非依旧逃不过她的眼睛,甚至自己带着隆儿的来意,早已清明了吧!想到这层,当下便朗声笑道:“朕也许久不来,怪想念皇祖母的,不知给孙儿留什么好吃的了?”
太皇太后的目光落在玄熠脸上,微笑道:“哀家给皇上和隆儿留的菜在偏殿,若是没用过早膳,就带隆儿过去吧!”
言外之意已经下逐客令,玄熠明白太皇太后是想要留墨雨长谈,不免担心地瞥了墨雨一眼。
太皇太后的声音从大殿传来,氤氲得有些不真实,她像一口并未失去锋利的刀刃,清冷里带着威严:“皇上,哀家老了,就想图个清静,不想再出什么岔子,不会管多管闲事,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只想留他说说话。”
玄熠心里一阵轻轻战栗,若是太皇太后想杀墨雨,哪怕自己在他身边也没用,但是既然皇奶奶已如此说,就是她还能留下墨雨,顿时沉默得没什么表情,他抿下了嘴角的一丝担忧,带着隆儿毕恭毕敬的跪拜之后,便退下了。
墨雨在玄熠一干人走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复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镇定有礼道:“墨雨初次拜见太皇太后,再拜请安,太皇太后凤体安康,福泽万代。”
太皇太后也不叫墨雨起来,淡淡一笑,却似有包含一切,冷淡中透出一股华贵之气,道:“抬起头。”
墨雨盈盈福身,目光恭顺地依言抬头。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道:“果然是好俊美的模样,难怪皇上喜欢你,不过,倒也很懂事,起来吧!”
墨雨闻言轻轻起身,玄熠说的不错,太皇太后果然如一把犀利的宝刀,光是她明明自若的目光,就宛如刀片割得一样不自在,此时只能一切谨慎c恭顺为上策,他低头红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哪里。
太皇太后端起一杯碧螺春,轻轻抿了一口,道:“可会写字?”
墨雨柔顺道:“墨雨略懂诗书,只是字迹拙劣,许不会入太皇太后的眼。”
太皇太后饶有兴致地缓缓点头,有些和蔼道:“那就经常来坐坐,给哀家抄写些经文罢!哀家老了,想抄写总是力不从心。”
墨雨温婉一笑,毕恭毕敬道:“若是太皇太后不嫌弃墨雨笨拙,墨雨愿意尽心尽力服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闻言微微侧目,细细打量了墨雨几眼,和蔼道:“那就给哀家抄点经文再走吧!”
早有宫女铺好宣纸,磨好青墨,上等的狼毫毛笔,墨雨静静坐在窗边,很快,一行柳体楷书便笔画简爽地跃然于纸上。
许久许久,手边云雾茶带着青青的色泽,弥漫着清逸的浅香,檀香的气息渐渐迷离了墨雨的眼睛,他凝望着似睡非睡极其疲倦的太皇太后,她眼角密密层层的鱼尾纹里藏着浅浅的哀伤,心下慢慢滋生一股淡若无味的落寞,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后宫里的女子都是如此,甚至还有像皇上母妃那种,为了自己孩子的前程,最后香消殒命,手中毛笔虽未停下,心下却泛起一丝说不出去的寒意。
一卷经书很快抄好,墨雨小心吹干磨痕,待走近太皇太后身侧,才发现她已然入睡,一脸倦怠。
墨雨轻轻拿起一旁的软被,盖在太皇太后身上,刚要退下,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你很纳闷为何哀家会留下你吧?”
墨雨施施然转身,天青渲睫末端低垂,清浅一笑,道:“墨雨身为男子,不可能怀有子嗣,既可保隆儿太子之位,又可避免阖墙之争,即便有流言蜚语,也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