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机体左半侧氧气含量较低”

    “坚持住！”

    罗利的手止不住发着抖，上身前倾在数据库里搜寻反应堆催化程序。

    冗杂的程序堆让他无从下手，他还是盲目地飞速翻找着，“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然而尽管呼吸困难让通感迟钝了不少，此刻苏栗的大脑依然因时隐时现的疼痛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她知道，必须有人留下来，在通道深处启动危险流浪者能源核心的反应堆。

    如果这最终的步骤失败——

    将军的死，查克的死，所有的牺牲都会统统变得全无意义。

    她还记得不久前罗利曾经戏称她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最佳人选”这倒没错——她想——从某种意义而言。

    体腔里的氧分子逐渐被抽干，受到这连锁反应，额间的抽痛急速加剧。她单手扶住额头，另一手伸向罗利那侧的手动控制器，在他根据通感传递的信息反应过来之前替他打开了逃生模式。

    “你干了什么不！”

    机械支架强制禁锢他试图挣脱的身体将他上托，送进位于顶端的救生舱内。

    自动确认了他已经就位，系统关闭了舱门进行密封。麻醉镇定气体旋即被压入封闭的逼仄空间，罗利的意识不受自控地开始抽离，在救生舱弹出机甲的前一刻，他强撑着维持神志轻声说道——

    “活着回来。”

    毫无疑问，苏栗听见了那句话。

    但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她明显感觉到深空窒息带来的肢体僵凝。用尽最后的力气，她解除了固定支架，拖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顿，艰涩地爬到了位于驾驶舱中央的浮空面板。

    十指无力发抖地点触操控，她敲下了确认键。

    “触发器已被激活，反应堆开始融化。预计三秒后发生爆炸，倒计时开始——”

    浮空面板上弹出一个选择窗口：

    “是否启动救生舱？”

    下方，给了她“yes”和“n一”两个选择。

    “爆炸倒计时：三。”

    没有再多犹疑的时间，苏栗心一横。

    她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活着吗。

    她仓促地挪动手指想要去够那个选择框，可脑中突如其来的激痛使她猛地弓起了腰，指腹从“yes”的选项上错开滑落。

    “爆炸倒计时：二。”

    这个世界

    她来的时候是在海底，离开的时候还是在海底。

    “爆炸倒计时：一。”

    她唇角泛开苦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劳森特中心里，通道被成功炸毁的消息轰动了整座基地。人们欢呼雀跃，拥抱亲吻，有的甚至喜极而泣。赫克疲倦地按揉着鼓动的太阳穴，竭力让自己的思绪避免触及查克已然葬身海底的事实，起身下达了出动救援直升机的命令。

    他们成功了——这就足够了。

    海平面起起伏伏有如一张绵融的膜，偶有褶皱的波浪拍打出碎溅白沫。罗利·贝克特的救生舱浮海而动，漫无目的地随波漂流。

    ——“罗利，听着核爆前一秒的记录显示，危险流浪者的二号救生舱没能弹出，凯瑟琳已经我很遗憾。”

    手里提着自己刚卸掉没多久的头盔，他坐在舱外的浮板上，屏息注意着周遭的情况，稍有响动便马上转头看过去，但呈现在视野里的始终只有一望无际的幽蓝海面。

    明知道等待已经不会再有结果，可为什么偏偏他还是不肯死心。

    今天，今天——

    缺口摧毁，英雄凯旋。

    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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