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探出头来,朝外面院子里打量了一圈。待到确定谭氏真正离去,那个胖乎乎的身影从门缝里挤出来,然后蹑手蹑脚的朝着灶房后面而去。灶房后面有扇低矮的后院墙,院门上搭着厚厚的稻草。出了那扇后院的门,是一个倾斜的下坡,跨过一条小水沟,连通着后面的大片田地。
纵横其中的高低起伏的田埂,蜿蜒着向几个方向延伸。梁愈梅提着蓝色裙子的裙裾,小心翼翼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田埂,从村子后面绕到村口池塘的柳树那边去。
这个时候段,真是村里人家吃夜饭的功夫,一轮上弦月挂在树梢,虽然不能如白昼般喧亮,但田间地头,以及村里的景物都还是能瞧出个大概。
屋子里闷热,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此时都喜欢将夜饭,摆在小矮子桌上,端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又或者直接将饭菜摆到门口的大石头上,一家老小端着碗,或坐或蹲或站,说说笑笑着一大碗搀和了红薯的杂粮饭,就着腌萝卜丁和酸辣的白菜条,就下肚了。
梁愈梅小心翼翼的挨着那些人家的院墙外面过,尽量不露出声响,偶尔也会引来几声狗吠。院子里吃饭的村人,都不以为意,只对那狗呵斥几声,便也作罢。
梁愈梅提着一颗心,好不容易蹭到村口那口池塘后面,隔着前面几排柳树,就是村里的池塘,也是男人们夏日洗露天澡的地方。
梁愈梅躲在一棵粗树干的柳树后面,借着夜色的掩护,目光投向前面的水里。
月光照下来,水面泛起细碎的波光。还有三两个男人,光着膀子站在齐腰深的水里,一边搓洗一边大声的谈论着田里的庄稼长势。梁愈梅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宽肩膀,一身精实腱子肉的年轻男子的背影上,一眨不眨。
过了一会儿,村子里传来妇人的吆喝声,水里的几个男人纷纷起身,月光下一条条精壮结实的男性身躯,在梁愈梅的眼前晃呀晃的,晃得她口干舌燥。
“强子,我们婆娘喊我们家去吃饭,你咋还在水里泡着呢?赶紧的呀,回头你家春妮儿急了!”其中一个男人在岸上往身上套大裤头,边跟还泡在池塘水里的张大强催道。
“我家春妮儿回娘家了。”张大强闷声道。
梁愈梅心头一喜。
喜的是春妮儿不在家,就碍不到她和强子哥相见,要晓得,自从那回从柳树林子后面炭洞里回来,张大强再没私下跟她约会了。就连两边定亲,张大强也就走程序的过来把礼品送到,两人都没打照面。还是梁愈梅躲在门后面远远的偷瞟了他一眼,因为照着这一带的婚俗规矩,男女双方在成亲前这段时日,是要回避的。
喜过后,梁愈梅又有些恼,因为张大强的声音有些发闷,难不成,春妮儿不在身边,他心里不乐意?梁愈梅手指掐着身前作为掩护物的大柳树,屏住呼吸继续留意着前面的动静,脚底边,蚊子们欢快的嗡嗡着往她身上扎,也浑然不觉。
“哟,你家春妮儿快要临盆了吧?咋这孩子还往娘家跑呢?”岸上的男人不解问道。
“可不就是嘛,还有半个多月就临盆了,她娘家兄弟说了门亲事,那姑娘过门,让她过去瞧瞧。”张大强一边擦洗头发边道。
“哟,那可是正经亲戚,那你这做姑爷的,咋不陪着春妮儿一道过去呢?莫不成是岳母那边,还在为你要娶小老婆的事儿恼怒,你才不敢去的?”岸上的男人打趣道。
张大强撸起一把水花朝那男人拍去,笑着吼道:“他娘的,闭上你的臭嘴,滚回你家去吃屎吧你!”
岸上的男人笑着跳开,拿着手里换下来的一团湿漉漉的衣裳,打着哈哈笑着回了村子,柳树这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金鸡山村村口的池塘有个名字叫做‘大塘’。顾名思义,就是范围很大的意思。靠近进村那条大路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