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悄无声息地与往事告别。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好?”徐知着忽然问道:“我妈就这么走了,我一次都没哭过。”
“不会。”蓝田认真地说道:“我从来都觉得生父不如养父大,所谓血浓于水,于一个男人而言不过是一夜风流,对一个女人来说也不过是十月怀胎。我们为什么爱父母,牵挂他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劳心劳力,是因为他们也一样的爱我。那是天长日久的养育c关怀,凡事为我考虑,遇事以我为先,他们是这个残酷现实里我最坚强的后盾。而你至少在我看来,她不够爱你,所以你也不够爱她,这不是冷漠,这叫公平。”
徐知着没有再说什么,最终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硬皮本,把钥匙留在桌上,看着蓝田说道:“我们走吧!”
蓝田知道徐知着虽然嘴上说不伤心,但其实多少都受了打击,神色又变成了那种刻意为之的平和。蓝田急欲把人带走,坐在出租车里就开始打电话订机票订火车票,有如一场逃亡,直到坐进火车车箱才稍微平静下来。徐知着如他一向习惯的那样,看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个硬皮本子上轻轻摩挲。
蓝田好奇地翻动了一下,徐知着蓦然回神,把手移了开来。
“能看?”蓝田问道。
“看吧。”徐知着淡然道。
蓝田拿到手里才发现是本素描画本,画风很规整,结构精准,布线细腻,显然是练过的。
“你画的?”蓝田讶然。
“嗯,我继父,是个中学美术老师,所以小时候以为他会喜欢。”
蓝田一下就听懂了,心中酸涩。
“他一直都不太喜欢我。”
“画得很好,很漂亮。”蓝田一页一页地翻看:“他无法欣赏这种美是他的损失,而你虽然没有得到他的关注却习得了这分回忆与技能,是你的收获。”
“是啊。”徐知着笑道:“所以我把它带走了。”
蓝田从怀里抽出一支钢笔递到徐知着手上:“求画!”
徐知着不觉莞尔。
“要求画得比本人帅。”蓝田眨了眨眼。
徐知着失笑,在废纸页上试了几笔,侧身靠到车窗上取角度:“要画得比本人帅恐怕有点难度。”
蓝田犹豫了一下,心想,他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呢还是在夸我?
“不过,你说得对。”徐知着下手勾勒:“当年总觉得白练了那么久,他看都不看一眼,一点效果都没有。可后来到部队里,我画地图比别人好上手,才知道学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不会白费。”
“我一直想说,其实你根本不用那么在意他们。你那么好,又善良又英俊还能干,那些人看不见纯粹是眼瞎。你只要好好的,按自己的想法去努力,总有人会欣赏你,那些不能欣赏你的人都是”
“傻的!”徐知着笑了:“陆臻也这么说过。我刚认识他那会儿特别迷茫,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总觉得费了很多劲儿,还常常讨不着好,活着特别难。就觉得这个人怎么能活得这么成功,也没觉得他怎么辛苦,可就是特别好,大家都认他,那时候特羡慕。”
“不不,你完全不用羡慕他。”蓝田笑着打岔:“你至少长得比他帅多了。而且那混小子现在跟流氓混久了,学了一身匪气,你可千万别学他。”
“不,我最羡慕他了。”徐知着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恍惚中又看到弥散的白光,光圈中心那个严丝合缝的圆。那样相对凝望的两个人,两个强大的男人,一样的坚强与勇敢,彼此体谅,彼此理解,成为牢不可破的整体,于是,无论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都不会再孤单。
“你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你已经爱上他了。”蓝田酸溜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