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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一悸,低应道:“是!”

    转头走了出去。

    木槿便知许知言看着若无其事,实则对今日之事十分不悦,只怕如今心情还正恶劣着。

    武英殿为许知言素常所居,前方武英门外当然有许知言心腹宫卫值守。

    广平侯为皇后兄长,虽时常来往宫中,但武英殿绝不是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武英门守卫敢将他放进来,一来畏惧慕容氏威名,二来也因皇后正在殿内,三来皇后之母向来受吴帝敬重,若真的病重了,谁敢耽误皇后去见她最后一面棹?

    但顺了皇后心意,却逆了皇帝龙鳞。

    从慕容雪一起用膳,到广平侯夫妇的出现,到慕容太妃的重病,一切显然早有计划。

    许思颜等今天刚回京,那边便已将一切预备妥当,拿个“孝”字生生地逼许知言放人。

    木槿思量着,莹澈如玉的面庞便堆上笑来,劝道:“父皇也不必想太多。思颜胸有丘壑,既然同去了慕容府,不会那么容易纵了奸恶之人。我虽不理这些事,但前儿跟在思颜身边听他们谈论,江北之事牵涉虽广,但真要认真查下去,并不难查。——牵涉得太广,破绽必多;若要弥补疏漏之处,则不得不有所动作。听言观行,早晚水落石出。”

    许知言听着,却只笑了笑,并不说话。

    待他们坐定,宫女早端来备好的茶,先取一盏让他们漱了口,再重奉上一盏,却见茶色清碧,茶香袅袅,方是他们近来最爱喝的高山雪芽茶籀。

    木槿啜了一口,笑道:“好久没喝到父皇泡的好茶,真真想念得很了!”

    许知言低眸,似正出神地细品茶水的清醇甘香,好一会儿才问:“木槿,这一路思颜待你可好?”

    木槿便不觉红了脸,好一会儿才道:“自然好。其实他原先也只是有些心结,才和我生份吧!”

    “心结?什么心结?”

    木槿顿了顿,瞧着许知言尚浮着些病色的面容,笑道:“便是觉得木槿这等容色品貌,委屈他了吧?但这一路颇多曲折,如今他倒不再像从前那般看轻我了!”

    夏欢颜已经六七个月不在蜀国,近十个月不曾有信函到吴宫

    木槿猜不透其中蹊跷,但本能地决定先不提许思颜对自己生母曾经的恨意,更不提许思颜曾将这恨意转嫁到她的身上。

    眼前的烦恼已经够多,许知言时常病着,还是别再添他忧虑了。

    她甚至牵一牵许知言的袖子,如从前般撒娇道:“父皇,你瞧我真的品貌寻常,配不过思颜么?”

    许知言瞅着她,眼神悠悠地飘得远了,仿佛时光倒退二十多年,依然是万卷楼里娇憨清美的绝色侍儿,隔了窗唤枯坐黑暗之中的他:“二殿下,廊下的兰花开了”

    他轻轻笑了一下,宽宽的衣袖摆了摆,如同轻轻地甩开了一个虚幻的梦。

    他道:“配得过。红颜终会白发,名将难免枯骨,守着那副皮相又有什么用?一生一世真心相守才最重要。”

    若夏欢颜容色寻常些,也许便不至于惹出那么多是非吧?

    而他当年喜欢的,原不过是守了自己十多年的执着女子而已。

    他甚至是看不到半点光明的盲眼皇子,心上人的容貌妍丑又与他何干?

    凝视着眼前笑得明媚的少女,他沉沉地说道:“木槿,颜儿不是浮薄荒唐的人。即便万人认为他浮薄荒唐,你也需晓得自己的夫婿是怎样的人。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比真心相对更重要”

    当着视同亲生的木槿,他没有掩藏里话语中的遗憾和揪痛。

    木槿想着帝后的相敬如宾却各有心机,心头颤了颤,不由抬眼认真地看向许知言。

    许知言也正盯着她,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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