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初,深冬。
雪下了整整三日才停。
虽已过了晚上九点,天色却被厚重的积雪映得微微发白,半醉的傅川从酒店出来,仰望了片刻挂在梧桐枝桠间的那弯月亮,一时生出了白日有月光的恍然感。
吹了片刻冷风,散掉些许酒意,他从运动裤中翻出烟和打火机,侧过头正要点,身后传来了一声毕恭毕敬的“欢迎下次再来”。
声音刚落,四个男人和两个妙龄美人便一齐走出了旋转门,为首的那个绕到傅川面前,客套地告过辞,而后向其中一个美人使了个眼色。
美人收到指示,立马抱着件黑色男士羽绒服去追赶已走出了一小段的傅川。
她穿着超高跟,在雪地中追身高腿长的傅川自然不容易,好不容易赶到他前面,却“刚巧”脚下一滑,不偏不倚跌到了他怀里。
一阵香风袭来,傅川皱了下眉,却并未第一时间推开美人,而是将目光落到了某个相机灯一闪而过的地方。
“你把羽绒服落在包间了。”美人直起身,媚眼如丝地示意他伸手,见他不动,便主动拉起他的胳膊替他穿外套,声线温婉地说,“今天零下五度呢,穿这么少不冷么?”
穿着一身浅灰运动套装的傅川扫了眼美人大衣下光裸着的小腿,面无表情地抓过自己的外套,用一根手指把这位不知是姓王还是姓汪的小明星移出私人距离,而后大步走了出去,走出五六米,他忽然回头,问怔在原地的美人:“你得了什么好处?”
不等一脸错愕的对方回答,他便掉头继续往停车场走。
停车场的对面是所傅川过去念过的中学,刚下晚自习,毕业班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不准备找代驾的傅川立在车旁抽完一根烟,拉开驾驶位这侧的车门想拿出随身物品步行回公寓,副驾驶却突然被打开,钻进来一个女学生。
不同于其他学生,这女学生并没在单薄的校服外头套外套,一张尖尖的小脸冻得通红:“快!快开车。”
“你认错车了吧?”
女学生见他用看陌生人的目光打量自己,怔了怔,说:“我是池西西。”
“你认错车了。”傅川再次重复。
池西西没空和他多说,一脸焦急地用手拉他的袖子:“快开车,有坏人追我!”
瞥见她露出来的那截胳膊上的一大片淤青,傅川顿了顿,关上车门,将车子开到五百米外的拐角处,从后视镜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街道,说:“你可以走了。”
池西西缩在副驾驶上不动,半晌才可怜兮兮地说:“我没地方去。”
“”傅川关上发动机,拎起外套下了车。
池西西也跟着走了下来。
傅川锁上车往前走,池西西踏着雪快步跟了上去:“我帮你收拾屋子,你收留我几天可以么?我爸死了,我妈改嫁,我后爹喝醉了总打我他不让我上学了,要把我嫁给五十岁的丧偶老头我不愿意,他就”
傅川无意听陌生人的家事,打断了她:“前面有个派出所。我带你去。”
“警察叔叔不管这个,肯定直接把我送回家我后爹知道我往派出所跑,一定打死我。”池西西说着,用两只冻得通红的爪子抓住傅岳的胳膊,目光中尽是乞求。
“我们不认识。”望着女孩漆黑的眼珠和婴儿般泛蓝的眼白,傅川拂掉她手的动作格外轻柔。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池西西从肩上拉下书包,拉开拉链翻出学生证和身份证交到傅川手里。
“”
傅川没再搭理池西西却也没赶她,任由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自己。
一打开公寓的门,不等傅川开口,池西西就钻了进去。
她的鞋袜被雪浸透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