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泪亦满襟!
乌欲身处秃鹰头顶,神色大悲,嘶声吼唱着军谣儿,双目中袭人心神的冰冷早已不在,热泪如柱源源不绝,哭的像个孩子,乌欲想到了为他而死的袍泽,因他而死的袍泽,替他而死的袍泽,是袍泽的一蓬蓬血泪逼他长大,也是袍泽的一副副尸骨催他成为了军人!
大憨则抱着他的巨斧无声嚎啕,口中叫出一个个已逝的名字,那些人都是大憨的兄弟,曾经他们并肩作战,勇猛冲杀,战后酒肉共食,互撒酒疯,再一起鼾声不绝,扰人清梦,然而此刻却阴阳两隔,这憨厚的汉子不懂哭,不懂发泄,把所有一切窝到心里,藏到斧中,无声或许是最浓的悲!
江上与陈唧坐于扶栏,取出一坛坛烈酒,不哭不笑,就这么压抑的推杯换盏,然后将烈酒化作嘱咐湿润了大地,酒香弥漫,悲意四溅!
步登颠,陌文,二人并肩而立,低头看着各层车骑兵和下方一众徒步蛮军,二人一言不发,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呜呜...”风骤起,呜咽的风声助涨悲焰,天幕黑压压一片,秃鹰的翼还在扑腾,不知何处刮来的乱流将步登颠与陌文的发卷起,顿时,泪眼朦胧。
兵堡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内,亲兵落幕勾起如阳光般的笑容,令人看起来倍感温煦,但一张秀气的面庞却如花猫一般,狼藉万分,他想起了他的弟弟,入天罡后的第一役便死了。
“呜呜呜..落幕,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如果我不躲,你现在还活着。”落幕嘴角的笑容依旧阳光,但话音却哽咽无比,不做装饰,这是女声,话凄凉。
九层车辇第八层,王翦脊背雄伟,双肩宽大,昂然直立于天地,一双厚实的手掌搭于扶栏,观赏着这世间大悲,神色平淡,双目淡然。
许久后,王翦双目合闭,好似不忍观看,张口将浊气吐出,无声的言语伴随而出:“这便是战争,这便是胜利,这便是他们的背后。”
九层车辇第九层没有了以往的单调,纱帘遮于扶栏,前堂山水画展半围四方桌椅,数座画展恰好将后堂掩盖,不过上方隐见青烟,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后堂除却龙椅外定还有一尊香炉。
“咯吱...”这时画展被推开,贝儿搀扶着赢走出,赢面庞红润,气息均匀,若不是脚步不稳,难以看出有任何伤势。
“赢大哥,你伤势还没好,走动不利于痊愈的。”贝儿眼眶红红的,精致的面庞上还有两道泪痕,睫毛亦沾染着泪珠,显然被蛮军的军歌触动心怀。
“这点伤势无碍的。”赢话音不喜不悲,深邃的双瞳令人难以猜透其真实想法,赢三天前强凝九龙金袍,导致骨肉尽碎,这三天一直是贝儿照顾起居,这令赢颇为不适应,此刻出来或许是透透风,也或许因为六万蛮军的悲令赢心中起了波澜。
“恩”贝儿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多言。
赢走到扶栏处伸手将纱帘撩起,映入双目的是一张张带泪的面庞,曾经的粗狂刚毅,现在都松缓脆弱了,而充斥双耳的则是高低起伏的军歌,有嘶吼,有低沉,有呢喃,但都道尽了悲,缅怀!
悲歌不绝,泪如雨下,六万蛮军一步一殇,所有人都哭了,或许他们此刻踏足的土地,就是他们已逝袍泽的埋骨之地。
天罡三十六山数十万里行程,每一块每一寸都曾有蛮军的足迹,直到今天,终于胜利了,但这是血染的荣耀!泪编的军歌!悲凝的战意!尸骨铺成的凯旋之路!
这样的胜利令人心头发酸,催人泪下,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体会前一刻还谈笑风生的袍泽,在下一刻便丧生兽爪的感觉,那是一种煎熬,一种永不会麻木的悲,更似一条弱肉强食的淘汰之路!
赢撩起纱帘的手一动不动,深邃的双目看着六万蛮军的一言一行,目中神色始终如一,面色亦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