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谨然逃了。心神欲碎的逃了。
那场婚宴,就像是个无尽的噩梦。那日的清晨,楚谨然还未从一夜的打坐中醒来,他隐隐感觉到,他一直停在金丹后期的修为好似有些松动,故而便先未急着停止打坐,而是把那松动的关卡稳固了再醒。楚谨然怕关卡松动了,那么他便被迫要从金丹期进入到元婴期,其间所要耗费的时间自不必说,何况从金丹到元婴期,也是一场不小的动静。想到今日是司诡师兄的婚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所以楚谨然只能先用一些方法稳定住关卡,好让它不再松动。
不过这么一弄,时间也已从清朗明媚的早晨变到了灿烂绚丽的黄昏,楚谨然懊恼差一点便耽误了司诡师兄的婚宴,所以动作很迅速,几乎是一晃神他便出了泠雪殿。
残阳如血。
不知怎的,楚谨然突然觉得这日的泠雪峰与往日里的不同。往日里,泠雪峰上总是会充满了欢声笑语,还有清冷的冰雪味道,可现在,欢声笑语已不复存在,清冷的冰雪味道也被另一种气味替代
楚谨然敏锐的闻到了飘动在空气中的那一丝丝血腥味。
泠雪殿中空无一人,不知这血腥味是从何而来的。楚谨然谨慎的施了个同息术与周围环境的气息变得一样,使人不易察觉异动,再御剑,飞到一个高的不可思议的地方。
即便有人的双眸能穿透万里浮云,他也决不能看清万里高空中的楚谨然。他所能看见的,不过是个黑点而已。
而即使是楚谨然,也废了好大功夫才看清了万里浮云下的景象。
血,无尽的血。
无力反抗的人身上的血,屠杀兴奋的妖兽身上的血,还有婚宴上的血。
婚宴上的红色摆设与血融合在一起,更是混杂出一种鲜艳且令人浑身发冷的颜色。
这颜色,刺痛了楚谨然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即便他已经非常痛苦,可他仍阻挡不了自己往下观看的视线。
尸,无穷的尸。
这些尸体里,有他的师父玄真,有往日里和他要好的师弟师妹们,有他初初入门时,接引他的师兄
楚谨然浑身颤抖。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愤怒又悲哀的颤抖。
他知道苏彻成为了妖界的王的下一步便是攻打人界,可他千万没有想到,苏彻第一个攻打的竟然会是凌霄宫。
毕竟,原著中不是这样的。
楚谨然死死的盯着下方,妖兽还在肆虐,他的眼已经沁出血来,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楚谨然清晰的认知到,他被原著蒙蔽了双眼,而同时苏彻也已恨他入骨。
可令他憎恨的是,他现在并不能下去同妖兽厮杀。
一来冰冷的流云下方是无尽的妖兽,他敌不过。二来他还有任务。那个,使苏彻完全黑化,他便可以回家的任务。
只要可以回家,那么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reads;顾盼生辉。楚谨然悲凉又厌恶自己的想着:妖兽太多,他无法凭一己之力为凌霄宫复仇,既然如此,那便索性放弃,速速回家。
他这么想着,心中却升不起一丝欢喜之感,只因他仍在厌恶,不是厌恶这些施虐的妖兽,不是厌恶让妖兽屠杀凌霄宫满门的苏彻,而是厌恶他自己。
楚谨然想:他之所以不下去,他之所以不复仇,只不过是因为自私罢了。自私,自私,令他几近作呕的自私。
可是,回家
回家啊
家里,有他的好友,还有他的大哥
何况,回了家之后,这些就都是梦一场。
梦一场
楚谨然恍惚的御剑离开。
可他并没有逃出生天的庆幸与喜悦,他逃走后,仍是疲惫不堪。
他不仅要躲避妖界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