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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自己气的是什么,他愿意让喻婉容糟蹋那是他贱他活该,关她哪门子的事儿?想不清楚,或是看见真相也不愿意承认,她或是恼羞成怒,继而口无遮拦,“你就算是条狗,也是我的狗,她喻婉容打狗不看主人面子,就是找死!”

    陆焉原本拉她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缓缓收在身边,苍白的面容清清冷冷,任谁也猜不透这张青白面皮下是恶鬼是神佛。听见他带着自嘲,勾了勾唇角,竟还能画出个笑来。

    “郡主贵人多忘事,微臣这条狗,早在六年前便认了春和宫做主子。郡主为条不听话的狗同春和宫起冲突,不值当。”

    她自知失言,但不肯认,依旧强撑气魄,“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我倒要看看,你这条春和宫的看门狗,今日是不是要改性子表忠心,替你主子拦着我!”

    白苏在一旁急满头汗,忙去拦景辞,“郡主,这可使不得,咱们今日可是要出宫的,耽误了时辰要不得。”

    眼见着回廊尽头,似有人声说说笑笑而来,景辞依旧不避不让,僵持在路中央。陆焉道一声“郡主恕罪”,一把拉住她推开西厢一间起居室,再砰一声关上门,留着白苏同春山,回廊上面面相觑。

    景辞还在耍小孩子脾气,一进门便忙不迭甩开他,“你放手!陆焉,你好大的胆子,敢阻我的事!”

    他长叹,沉默而无奈地望着她,还似儿时,“郡主这又是何必”

    “我就是任性就是骄纵就是不讲道理,我原就是仗着太后宠爱满京城横行无忌,怎么,阁下是谁?来管本郡主的事。”她一连串的,倒豆子似的说完了,气呼呼对着他,使起性子来肆无忌惮。

    陆焉道:“微臣办差不利,受主子责罚,原就是理所应当。微臣乃卑贱之身,郡主实不必为此发怒,不值当。”

    又是“不值当”三个字,他将自己踩进泥地里,卑微到一文不值,她说他是条看门狗,他便是,她说他下贱,他也应着。全然是油泼不进,水浸不入一颗铁豌豆,早不在乎这一层脸皮及二三两不值钱的尊严。

    她回头看他额上伤口,一道半指长的疤,结出的痂落了大半,露出粉红光鲜的新肉。似一块上好和田玉,让喻婉容敲出条裂缝来——简直暴殄天物。

    “你既自甘下贱,我又有什么好说,只当我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陆焉俯身,再是一拜,道:“郡主疼惜,微臣铭记在心——”

    “疼惜?简直笑话!”仿佛被踩中痛脚,她忽然间高声反驳道,“我是早看喻婉容不顺眼,正巧碰上个机会,想让她吃点苦头罢了。哪里哪里就是什么疼惜”

    陆焉无奈,“是,是奴才失言”

    “什么疼惜,你少自作多情!”她语气急切,着急反驳。一面还兀自沉浸在这她认为暧昧不清且言过其实的两个字里,捧着一张发红发热的俊俏脸蛋,喃喃自语,“你原就是个伺候人的奴婢罢了,我管你做什么,不过是看你可怜”在摸一摸滚烫的面颊与通红的耳根子,安慰自己,“我定是又犯病了,也不知你给我下的什么毒,这般厉害,再发烧要烧坏脑子的”

    陆焉瞧她双颊绯红,忧心她旧病复发,伸出手来探她额头。

    丝丝凉意透过她饱满的额头游进她那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里,耳边的孔雀石轻晃,她仰起脸望着他。陆焉兴许是日常多见他弯腰躬身模样,此刻他似乎比记忆中更高大些,须得她抬起头,才不过到他人中处,眼前两瓣唇虽薄,但中间一颗唇珠引人流连。他的脸,多数时一丝血色也无,白得似鬼,衬出双眼深邃,狭长眼角渐渐有了纹路,于他微微笑时,唱诉岁月茫茫,白云苍狗。

    而这双眼,温柔而专注,眼角一颗泪痣,似一滴降落未落的泪,写尽了人间愁绪。

    他望着她,几分狼狈,几分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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