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拳法,北人尚武,特别是山海关到蓟镇一线,弓箭拳法,惟功已经学了一些,但他两世为人,心中最敬最爱的就是娘亲,被眼前这人大加侮辱,情急之下,唯有用口。
“父亲,你看这孽畜!”
刚刚还是孽障,转眼就升级成孽畜,张惟功在自己这二叔腿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此时唯有继续怒目而已。
这般热闹,屋中站着钱大娘等人看到如此劲猛八卦,心中无不感觉不虚此行,此时也只能忙不迭上前,将惟功拉下,牢牢按住。
“二弟慎言,此子亦是你的侄儿。”
张元功在父亲面前向来不讨好,他这个二弟,工于心计,会逢迎拍马,老父年老糊涂,越来越偏帮这个弟弟,原本他是事事退让,怎奈这个好弟弟当面骂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说不得只好挺身上了。
适才见面,惟功已经发觉此人面相有些懦弱怕事,怪不得当年由着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国公府而毫无办法,不过在这样的关头能出面护着自己,惟功心里小有感动,若是他放着自己被痛殴而不理,就只能遗憾当年娘亲的眼光太烂了一些。
至此他已经隐隐明白了一些,无非是大家族内斗的那一套。
长子和次子之间肯定是长子有继承权,不过长子无子的话,那么国公那八梁冠落在谁的头顶?
当年张元功要娶什么忻城伯家的赵夫人,婚前与娘亲,当时还是叫素梅的丫鬟勾搭成奸嗯,虽然不好听但也是事实,这等事原本也没有太大的麻烦,但不合自己娘亲有了身孕,这事情就急转而下了。
和后人的想象不同,当时的大世家和书香门弟对子弟管教是严格的,甚至皇室也是如此,现在的万历皇帝每天得睡在母亲李太后的寝宫里,由母亲亲自看管,防止他早早学坏,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人?未婚纳妾,未婚生子,这都是叫人十分鄙视的行为,普通的书香门弟尚且如此,更何况规矩更加森严的国公世家?
有这么一档子事,张元功这些年一定活的很憋屈,此番小惟功被人找到,当然不是张元德替兄弟打算,存亡绝续,而是抢在兄长的人手之前找到惟功,拿来大做文章。
果然,张溶向来深恶长子,又有这样现成的把柄,当下便怒向长子道:“汝少年荒唐,和贱人私生产子,此子老夫断不能认!”
说话间一个中年美妇直闯进来,嚎啕大哭道:“父亲大人做主,妾身绝不要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当儿子。”
这自然是元功的大妇,正室夫人,也是忻城伯府上的小姐,脾气被骄纵坏了,张溶对此妇人也是十分头疼,忙道:“你且放心,老夫自会做主。”
张溶沉吟片刻,终道:“此子放出去的话,我英国公府颜面全失,但认下来也绝无可能。这样吧,在府中元字辈疏宗中寻一人,叫此子去过继过活吧!”
这样处断,看似还有些情面,但其实是断了张元功的念想,一旦过继,哪怕就是所有人都知道惟功是他的亲子,但宗法之下,也是再无可能叫惟功认他为父!
“父亲”
张元功想争,在父亲多年积威之下,唯有叩首哀请。
“罢了。”张溶心软了一些,吩咐道:“过继给谁,由你做主罢。”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张元功思量一下,再看一下满面狰狞的夫人若是他再多嘴,恐怕这女人又要大闹起来,当下心灰意冷,叩首答应下来。
在场中人,最高兴的当然是张元德,惟功的存在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最怕父亲过世之后,大哥将这个私生子找回来,上报朝廷,国公之位自己就没份了。
现在算是大事底定,张元德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地来。
尘埃落定,大戏散场,围观的钱大娘等人浑身舒爽,感觉比在戏园连看了十天大戏还要精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