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六指儿已经不见了。我出去转了一圈,找不到他,在门口碰上一位超短裙,才想起来:得!准是让拐跑了。我问她见没见一个人,不会讲英语,特别能比划。对方一笑,扭了扭:“看是看见了,你跟我做一笔生意就告诉你。”我拿出十块钱来,说:“别逗别逗,你天天在这儿站班儿,也算老熟人了。你告诉我这钱归你。”她一把抢过去,朝我背后一指,说:“傻瓜,那不是吗?”我一回头,差点儿气疯了,可不是六指和归山一起走过来,正冲我指手划脚呢。 我转身想找那妓女把钱要回来,她早没影儿了。我说:“六指儿你一大早干嘛去了?也不告我一声,我刚才叫来一警察,把你通缉了,现在正全城大搜捕呢。”六指儿说:“甭蒙我,当着警察你敢叫妓女吗!”我说:“那倒也是!不过我是让她找你,你们不是一拨儿的吗,那天六点都不到就谈上恋爱了。”归山说:“哼,怨不得早上五点就把我弄醒了!” 六指儿说:“那不是请您吃早点吗?”归山冷着脸:“什么他妈早点,叫夜宵还差不多。”六指儿说:“真对不住啊,归校长,这全赖吾们幼儿园阿姨,从小老教我们‘早起早睡身体好’。这顿早点您要实在过意不去,中午再请我一顿不就完了吗!二子你也去吧,省得一天到晚翻那几本小人书,越活越抽抽。” 归山一瞪眼:“扯淡!”转身走了。六指儿一个箭步蹿过去,两手一拦:“归校长,千万别走,今天我还得监视着您——哟,不对,我不能暴露,得不动声色。完了——我怎么全说了!”归山眼睛一横:“他妈的你监视我干嘛?”六指儿拍拍脑袋,说:“对了,我他妈的监视您干嘛?让我想想——对了,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早上六点,您叫了一个妓女,我不带着一个‘傻瓜’嘛,给您来了一张‘甜蜜的合影’,角度还不错,不过没洗出来,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归山脸一红,嘴张了张,说不出话。后来把眼睛瞪起来了:“你要怎么样?”“怎么样?嗯——”六指儿假装一拍脑袋:“这样:照片呢,归老先生和文化局侯局长一人一张,剩下几张给市委c市政府c《北京晚报》,还有《人民日报》c《光明日报》。二子你再帮我想想,有漏的没有。” 我说:“算了算了,全国性的报纸都两张了,再说人家也不登黄色新闻。要不是归校长,你今天还在东四扛粮食呢。”归山沉着脸不说话。六指儿说:“误会——全误会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归校长陪我玩一会儿拱猪。这不是到了海外,只能在旅馆里自由活动,特别寂寞嘛。玩儿完了,马上把底片给您,谁也不寄!”归山皱起眉头,说:“这事儿我们领导上还得研究一下。”六指儿说:“那您先回房间,关上门研究一下吧,半小时以后准时开练,来晚了算自认当一回猪!” 回到房间,我摔了一个杯子:“还说我贪玩儿呢,为了拱猪,把情报都曝光了,还地下工作人员呢!”六指儿说:“嗨,其实哪有什么照片,不是蒙他嘛。我从早上四点就盯着旅馆大门口,眼都没眨一下,实在忒累。后来一想,不如想个招儿,把他带在身边儿,玩儿也不耽误,任务也完成了,这可多好。而且中午饭让他掏钱,咱还省点儿呢!”我听了有点心动,主要是考虑行动经费,大早上什么都没干呢,先丢了三分之一。 一会儿归山来了,宣布领导决定:“拱猪可以,不过不许用红桃算分儿。”六指儿说:“这不是捣乱吗?拱猪哪有不用红桃算分儿的?”归山把眼睛一翻:“用黑桃儿!”六指儿说:“这我可得考虑考虑了。打拱猪自古以来都是用红桃算分儿。玩不玩不要紧,传统不能破坏喽。我看还是寄照片吧。”我赶紧劝:“我看还是双方都做一点让步吧。归校长呢,负责买中午饭,你将就着用黑桃算分儿。不过当了猪怎么罚,那可就由我决定了。” 他俩一听罚的问题,都紧张起来了,四只眼睛盯着我看。我自言自语:“喝凉水不许撒尿吧?太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