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的事闹得极大,虽有甄家在后面推波助澜,更重要的是贾雨村犯了众怒,读书人最重风骨,即使有些人私底下男盗女娼的,面上却也得装饰得花团锦簇,而贾雨村的一起都明晃晃地大白于天下,实在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以妾为妻,尤其这妾还是奴婢出身,已经挑战了所有正统读书人的底线,而香菱事件却是让天下人都一边倒了,明明知道是恩人的女儿,却依然不管不顾,这份阴狠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畜生多吃块肉也能对你多叫几声,这甄士隐对贾雨村可说是再造之恩,他也能狠得下这心。这等人简直畜生不如,与他说话还怕被反咬,朝堂上一面倒地便要重惩贾雨村。贾雨村为了巴结上层往上爬,这些年的小辫子简直满身都是,所有人都成了道德模范,争前恐后将贾雨村彻底贬到尘土里。而将贾雨村推到金陵知府宝座的王子腾则连带了责任,也被拔出一滩泥来,他的对手们都如同闻见了血腥的鲨鱼疯咬不止,焦头烂额地只求保住自身,顺便心里恨不得直接将惹了天大麻烦的薛蟠并贾政活活咬死。至于将贾雨村挂在嘴边时时夸赞以显示自己识人之能的贾政早成了天大的笑话,本来是工部隐形人的他都成了“红人”,时时都有人来瞻仰一番,讥笑几句,贾政羞愤欲绝,本来就是最重面子的,为了躲羞便称病不肯去上班。只是以往贾政有王家护着,又有贾家的宇泽,最重要他的位子也没多重要,弄下他来难度较大利益却不大,没必要动他,便让他做那傀儡便罢了。如今却有了现成的把柄,识人不明,荐人不周,还装病不上班,恐怕王家自身难保,贾家兄弟陌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贾政的弹劾奏章便一本一本堆到了当今的案上。更有甚者,贾王两家一直包得牢牢的贾政窃据荣禧堂的事也被翻出来了,贾政的罪名又添了一条。
“贾雨村算是完了,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一条条都翻出来了。”贾琏探了消息回来便与贾赦笑道,“那些人的文章也写得好,贾雨村几乎是人人喊打了。”
“他这样的人活着,谁不心慌。”贾赦冷笑。
“倒是如今王子腾并二叔也受了牵连。”贾琏点头,笑得越发欢了,“二叔也是,躲在家里什么是个头,就连老爷都写了请罪的折子,他倒好,以后躲着就一切能过去。”
“他从小便是这样的人,以为老太太护着他什么都能躲过去,早忘了天高地厚,这么多年的官当下来,不说没升个一级半级的,连个官友都没交回来,只与一群骗吃骗喝的每天说些什么道德文章。”贾赦不屑地讽刺,都说秦侩还有三朋友,他这个弟弟混得比秦侩还不如了。
“这回恐怕是过不去了,荣禧堂的事也被翻出来了。”贾琏说起这个兴致勃勃,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
“你以为荣禧堂的事外面真的不知道,不过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如今他摊上事,自然可以痛打落水狗,还能捞个名声,得我点人情,何乐不为。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就在家枯坐着,或者你真以为我这些年就是像他们二房说的那样只会败家。”贾赦听了,却是浓浓的怨恨,声音一句比一句高,简直要发泄出这二十年的憋屈。
贾琏愣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只能看着贾赦将全府上下骂得狗血淋头,就连贾琏都被提溜出来骂了好半天蠢不可及。
好容易等贾赦骂够了,贾琏踟躇着正要说话,突听得贾赦放声大哭起来,他怔了怔,想了想,将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悄悄地转身离去,掩下了书房的门,心里也升起了酸涩,这辈子总算公平了些。
贾琏叹了口气,他动了第一个筷子,所有的筷子都倒下了,如今香菱本身已经不重要了,早已偏离到贾雨村与王子腾本身上去,就连贾政都是顺带的,想到前儿薛蟠的求救,他心里犹豫起来,也许倒可以试一试,这薛蟠也是枚好用的棋子,又有些情谊。他缓了缓,准备再回去认真想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