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是个手头漫撒的人,一进了酒楼,就要了个最好的包厢,拖着贾琏进了去,又让小二上了最好的酒菜。
“小二,先上几碟点心。”贾琏也不与他客气,在一边补充道。
薛蟠就喜欢这种不与他客气的,笑得眼都眯成缝了,殷勤地坐上茶,因大清早人少,小二转身已将贾琏要的点心先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贾琏饿得正不行,直接下了筷子,微眯着眼享受起来,连吃了好几个,方才放慢了速度,与薛蟠闲谈道:“话说回来,我是家里呆得烦心,你一大早在外面瞎晃荡什么。”
贾琏的话倒是勾起薛蟠满肚子的牢骚,他一仰头将手中的酒都喝尽了,抱怨道:“也不知我妈妈妹妹怎么想的,天天就往姨妈那里跑。”他知道如今自家妹妹巴望着选上公主伴读需要姨妈帮忙,可也不用将家里的银子不当银子般地往姨妈那里白送吧,而且回来就会说贤德妃如何了得,宝玉如何出息,姨妈姨夫如何帮忙,尤其将宝玉夸得天下地上独一份的,又总拿他作比较,而后他妹妹就会大道理一套连一套的,次次不厌其烦,说得人心越来越烦,想想待会她们回来又是一番说教,他还是早早地逃出来为好。
“如今大妹妹正是要紧的关头,你就是帮不上忙也不能扫兴。”贾琏听了心中暗喜,假意道。
“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也疼宝钗,不过抱怨几句。其实依我本心想,倒不想她们这样折腾。”薛蟠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下来。
“哎,也都是为了家里,这也怪不得姨妈并大妹妹。”贾琏劝道。
“只恨我无用,还要宝钗为家里操心,她从小心气也高,若是因为家里的缘故没了好前程也对不起她,只愿她能心想事成。”薛蟠又喝了杯酒,叹了好几句,抬头却见贾琏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音量也大了,“琏二哥,咱们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咱们这样好,我难道还瞒着你,但有些事我也是如今才知晓的。”贾琏忙安抚道。
贾琏这副样子将薛蟠急得不行,又催了催,贾琏方才道:“便是你那个官司的事。”
“我道是何事,此事姨父命贾雨村早已料理清楚,琏二哥不必担心。”薛蟠听了松了一口气,不在意地笑道。
“你可知道,如今你在官档上是死人,本来只用家仆便可顶罪,我也不知为何成了如此,你还在京城如此招摇,不仅自身有碍恐怕还要连累了大妹妹。”贾琏见他的样子,着实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不能吧,这可是姨父亲自打点的。”薛蟠的筷子停住了,怔怔地看向贾琏。
贾琏愁眉苦脸了好一会,方才小声道:“按理我也不该如此说,但实在不好看着你出事,你想想当初的判词可不是急病身亡,官档上再没你这个人了,这可是天大的麻烦。”
薛蟠努力地回想,心猛地跳了跳,当真就是那么几句,脸瞬间就白了,登时跳了起来:“贾雨村,我找他去!”
贾琏忙拦住,骂道:“人家在金陵当知府,你能怎么样,你都死了还能大摇大摆地回金陵!”
薛蟠跌回凳子,越想越怕,哭丧着脸找贾琏:“琏二哥,那我可怎么办?”
“哎,当初你就该多托些人,二叔这个不通俗物,可不就好心办了坏事,你如今想来暂且无事,还不如跟你舅舅细说了,到底他的见识广,刚才也是我瞎听来的,可能是杞人忧天了。”贾琏满脸同情,拍了拍他肩膀,细细劝道。
薛蟠一面擦汗一面听,倒也听了进去,一想到自己舅舅还是大官,要死也轮不到他死,不由得心里定了定:”多亏了琏二哥,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他不由得怨上了王夫人并贾政,没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啊,现在好了,将他好好的大活人弄成了死人,早知道当初就让妈妈直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