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受到惊醒后,白苏的情绪就一直不大稳定,后半夜甚至做起了噩梦。七爷不放心他,另派了陆杀和方以怀一起去处理血狼帮的事,自己并未露面,也因此错过了一场好戏。
血狼帮新任帮主陈少卿年轻气盛,难以服众,帮里各方势力彼此间一直面和心不合。双方会面当晚,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突然爆发内乱,青帮的人也牵扯其中,方以怀和陆杀不幸负伤。
收到消息时七爷正在监督白苏喝药,一双好看的长眉微蹙,淡淡吩咐道:“让陆杀和方以怀来见我。”
知道七爷不喜血腥味,陆杀来之前特意洗漱了一番,手臂上的伤口也经过简单处理,他站在七爷面前,神态是一如既往的虔诚谦卑。
将白瓷碗递给一旁的佣人,七爷捡起雪白的绸帕,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这才慢腾腾地开口:“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过了解面前这个男人,陆杀很容易就看出他的不悦,七爷这样的态度简直比直接杀了他都令人难受,垂在身侧的手狠狠握紧,陆杀态度谦恭地垂下头:“是我的错。”竟是把所用的失误都拦在了自己身上。
方以怀心底嗤笑一声,两人一起在七爷手下做事,多少年的老对头,他早就摸透了对方的那点心思,这会儿再看陆杀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只觉分外讽刺。压下心里翻涌的思绪,方以怀低头认错道:“是我们太大意了,中了血狼的算计。”细细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白七爷闭目听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桌案,待方以怀的话告一段落,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如电,直直地盯视着方以怀:“内乱?”
“是。”方以怀的头垂的越发的低了,“据下面的兄弟说血狼现在还乱着,新任帮主也突然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默默坐在一旁的白苏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捏着几根积木,悄悄竖起耳朵偷听,却不想七爷立刻注意到了,侧首问他:“无聊了?”
白苏一惊,生怕被他看出端倪,不敢再继续,想了一瞬索性点点头,扔掉积木走了过去,坐到沙发上,熟门熟路地捡起七爷的手指,自顾自玩得开心。
看到白苏并没有不适的地方,七爷也就随他,继续问方以怀道:“这次带去了多少兄弟,死伤多少?”
方以怀眸子里划过一抹窘迫和畏惧,七爷会这么问,必然是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了他和陆杀受伤的事,因此不敢有丝毫隐瞒,“带去三十名兄弟,除了我和陆杀外,七人轻伤,三人重伤。”
听到这个数字,七爷眸光冷了下来,“越发不济了,竟然有这么多人受伤。”
这回连素来能说会道的方以怀也沉默下来,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犹豫了半晌,方以怀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七爷,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昨晚我们和血狼帮会面的时候,有一个在街头乞讨的孩子给我们提了醒,后来还被血狼的人给误伤了,所以”
七爷为人义气,最见不得人欺压弱小,治下又极为严苛,连带着青帮上下也都善待老弱,因此方以怀虽然知道现在七爷不悦,也还是大着胆子将事情说了出来。
果然,七爷虽然拧起眉头,却没下令将那孩子赶出去,方以怀知道七爷这是默许他留下那个孩子的举动了。
缩在七爷怀里的白苏纠结地咬手指,这个孩子不会是他猜想中的那个人吧?
白苏见到那个捡回来的乞讨少年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秦川的腿受了伤,此时刚刚能下床走路,大概是难得有一段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所以尽管有伤在身,倒是养出了些肉,脸色也红润起来,只是身形仍然单薄的厉害,看起来竟然比白苏还矮小些。
白苏眨巴了下眼睛,好奇地问:“你是谁?是来陪我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