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村时正值黄昏。
地里的冬麦已然收割,稻谷刚刚下种,下田回来的村民正陆陆续续回村,安轩家的马车大多都认识,知道是安如宝回来了,有关系不错的上前问个好,更多的则是躲躲闪闪,毕竟村里两个进京赶考的,一个成了进士老爷,一个却名落孙山,怕是不知怎么窝囊颓废呢,何苦找不自在。安如宝倒是半点儿不在意,有人说话便回上两句,看到熟人便打个招呼,仿佛没看到村民们的尴尬一般,惹得听到消息赶出来看热闹的夫郎们啧啧不已。
有人抻着脑袋,将信将疑地嘀咕道:“这安举人不是没考上么,怎的还这般高兴,该不是报喜的报错了吧?”另一人道:“来报喜的可是镇上衙门里的人,手里拿的红纸上可写着名字呢,哪里会送错,要我说,别看他笑的欢,心里不定怎么样呢。”
与安如宝家有龌龊的,则幸灾乐祸地道:“以为这官老爷是谁想考就能考的上的呢,要看有没有那个命,看人家安富民家的承佑,小时候算命的便说是当官的命格,可不就考上了,我看这安轩家的安举人是没那个命喽”
有看不过的白那人一眼,道:“没那个命也比你强不是,人家好歹是个举人老爷,你呢,扁担到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呢,笑话人家,你就省省吧”
这些议论,安如宝自然是听不到了。
马车一路行过,很快到了自家门前,亲朋好友早已等在那里,除去自家人,方伯一家安华楚离以及安凌安仁等亲近的人家都来了,便是不怎么露面的曲佑也抱着孩子站在人后,虽说这排场较之安承佑的差距甚远,却让安如宝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情。
待马车在门口停下,安如宝下了车,未等站稳便被围了起来。几月未见,秦风当即便红了眼眶,先就拉着自家爷儿上下打量一番,道:“瘦了,瘦了,路上可是受苦了。”安轩则拍了拍安如宝的肩,其他人也不多说甚么,只问了身体可好,路上可辛苦之类,安如宝不厌其烦地一一答了,目光在人群中一转,便落在了自家夫郎身上,宋初也正直直的看着他,两人目光交错,里面全是思念。
随着年龄渐长,安如玉这两年的性子稳了不少,并未似小时一般吵嚷着往前扑,抿着嘴站在一旁发笑,宋亦站在他旁边,已有几分俊雅的脸上也带了几分喜意。
另一厢,方齐和邢小虎见了邢山也甚是激动,邢山使劲抱了抱自家夫郎和小爷儿,一家三口相聚又哭又笑的自不必细说。
秦风哭了一阵,方收住了泪,道:“看我,都糊涂了,都站在门口干甚么,赶紧进屋吧。”安如宝也笑着道:“屋里说。”和着安华方建成与邢山一起,先把马车里的东西都搬进了院,又卸了马车,方才跟着众人进了后院的堂屋。
进了屋,安如宝先把在京城给大家的买的礼物都拿了出来,挨个送了,又大致说了说路上的情形,一别数月,虽未细说却也不是简单一两句便能说完,还是安如宝肚子的轰鸣声,方将众人的思绪拉回。家里已预备好了饭菜,秦风和方齐带着几个哥儿去厨房张罗,很快饭菜便摆上了桌。
饭菜很是丰盛,大家说说笑笑,一顿饭直吃了一个时辰,方才散了。等其余人都离开,只剩下家人在旁,安如宝方收了笑容,对着曲佑道:“哥么,大哥的事想必你已知晓,他走那日我去送了他,他临行前让我跟你说,定要等他回来。”说罢又自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曲佑道:“这是大哥托我转交给哥么的信。”
曲佑颤着手接过信,看到上面苍劲的字迹,眼圈便红了。郑期安坐在他的怀里,一岁多的孩子还不太懂事,伸着小手在曲佑的脸上抹,边道:“阿么,不哭。”曲佑抱着他亲了亲,对着安如宝笑道:“多谢如宝你为我们这般尽心,认了你这个兄弟是我们的福气。”
安如宝忙道:“哥么跟我客气甚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