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朗星稀。
盛极殿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盛极殿外,碧波湖上,波光粼粼,明亮的月光洒在幽深的湖水上,泛出冷冷寒光。
我安静地坐在盛极殿外的湖泊旁边,看着对岸盛极殿明亮的灯火,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安轻捷去盛极殿通知苏珐琅去了,只剩我一个人无聊地望着对岸发呆。
窸窸窣窣,身后婆娑的树影深处,有布料摩擦枝叶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我没有动亦没有说话,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让我无论身处何时何地,第一时间面对别人的都是一张麻木面瘫的脸,就像一具睁着眼睛的植物人。
“咳咳原来这里有人,姑娘,请问我可以在这里坐会吗?”
伴着几声淡淡的咳嗽声,有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响起。
听声音不像是苏珐琅,我索性不理他,作为北旸国人人皆知的木头白痴,我可以光明正大的无视任何人。
那人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无礼之举,反而走到我身边突出的嶙峋巨石上,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望着湖水发起呆来。
一阵轻柔的晚风拂过,那人身上淡淡的草药味飘过来,上一世躺在医院里长大的我敏感地嗅到草药味里居然有的味道,这是一种抑制肺结核的草药,也就是古人称作绝症的肺痨病。
这个人身患绝症?可听他刚才清淡的声音,倒不像是个知道生命已到尽头之人该有的淡定从容。
我眉头下意识地一皱,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扫过去,身侧嶙峋的巨石上,那人侧身而坐,长长的黑发被风吹起,遮住了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那人就只是安静地坐着,就给人一种清风明月的淡泊感,好像此人并不属于尘世间,随时会羽化飞仙而去。
这人是谁?安轻捷曾将北旸国朝堂上下所有的大臣都给我细细讲述过他们的形貌,可那些人中似乎并没有眼前这出尘如谪仙般的一位。
“姑娘,你怕死吗?”那谪仙淡淡开口,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怕死,怕死怕的要命,可是我却谁都不能说,在所有人面前我都要笑,笑得云淡风轻,可是安静的深夜里,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害怕,怕得要死。”
我安静地听着,没想到这谪仙云淡风轻的清雅模样居然是伪装的。
说来我们两个人还真是奇怪,我明明是一个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却要伪装成一副痴痴傻傻,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而面前这位很明显不知道何时就会命归黄泉的病秧子却要在众人面前伪装成一个漠视生死,清风明月的豁达人,这还真是可笑之极的缘分。
“呵呵,对不起,我其实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你知道吗?平日里,别说我想说这些话,就是我轻轻的一个皱眉,家里所有的人都会乱成一团,担心得要命,恨不得将自己生命换给我,让我想要开口的话全部通通咽回了肚子里。因为我知道要是我把这些话说出来,他们一定会很伤心,与其让大家伤心,还不如让我自己一个人伤心。”
谪仙继续轻轻地说下去,低沉温柔的语调里有淡淡的悲伤飘散在夜风里。
“只是这种恐惧,不知何时生,何时死的恐惧,如果不说出来,我可能还没等病死,先就会因为恐惧而死吧!呵呵,姑娘,你一定在嘲笑我懦弱怕死吧!”
谪仙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沉默,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想要今夜一次性痛快地将心里压抑多年的痛苦一下子发泄在这片澄澈的湖泊上空。
我安静地望着湖面上那轮残缺的月亮,感受着身边那人的悲伤,心里也有些恍然,这个世界的老天爷似乎注定要让所有的事情都不完美,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上一世的我要疾病缠身,痴恋成苦,自杀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