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得去跟肖仁说一声。
到了县衙,展怀春熟门熟路绕到后院,见面后不等肖仁奚落他,他先跟他提了明天出发去京城的事,换来肖仁一顿破口大骂,骂他不仗义,这么大的事临走前才跟他说。
三言两语,两人关系恢复如初,派小厮去县城最好的酒楼订了席面,接下来就在肖仁房里喝酒。吃吃喝喝聊聊,天南海北,一直待到二更鼓响,肖灿灿非要让肖仁哄着睡觉,展怀春才在长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醉醺醺地回家去了。
长安送他回上房,剩下的就是阿榆的事了。
展怀春满身酒气,阿榆先吩咐厨房的人准备醒酒汤,再打水进去帮展怀春擦脸。
水是温水,巾子打湿后热乎乎的,敷在脸上很是舒服。展怀春小声咕哝,慢慢睁开了眼睛。
身前是熟悉的人,说熟悉,其实认识才不过一个月。像是刚睡醒,展怀春目光茫然地看着阿榆,看她神情专注地给他擦脸,看她灯光下眉眼温柔。心里某个地方软的不可思议,恰好她的手还在眼前晃动,展怀春忍不住攥住了那只手,又小又软,柔弱无骨。
“少爷?”他醉眼朦胧,孩子般抱着她的手摸来摸去,阿榆都不能继续帮他擦脸了,不由小声唤道。
展怀春慢慢转头,盯着她的嘴,眼中有不悦,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榆有点怕了,醉酒的少爷跟平常太不一样。
“少爷,我去洗下巾子。”阿榆细声跟他商量,试着往回抽手。
展怀春不说话,只越攥越紧,最后突地用力一扯,阿榆就被他拽到了怀里。阿榆大吃一惊,手撑着榻要起来,可男人脑袋忽然贴在她背上,用力压着她,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少爷不好听,你要叫我二”
阿榆还没听清,身子突然被人推开,等她重新站起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展怀春身影。怔愣之际,后面恭室里传来连续不停的呕声,阿榆慌忙赶过去,不轻不重地替展怀春捶背。他吐个不停,气味并不好闻,但看他那样难受,阿榆也莫名跟着难受。
重新回到床上,展怀春面色苍白。
阿榆倒了温水让他漱口,接着服侍他更衣洗脸,忙完了,小丫鬟把醒酒汤送来了。
“少爷,喝点吧。”她端着碗递给他。
展怀春过了会儿才睁开眼睛,想接,身上没有力气,再加上喝得醉醺醺脑袋并不清楚,他看看面前乖乖巧巧的人,疲倦地靠着床头道:“你喂我喝。”
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喂这种待遇了。撒娇是小孩子才能占的便宜,自他十岁起,展怀春便再也无法厚着脸皮跟爹娘兄长撒娇,但阿榆不一样,她是他的丫鬟,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听他的。他这不是撒娇,是吩咐,是身为少爷应有的享受。他都为了她赚钱去了,让她伺候一回天经地义!
想到这里,展怀春恶狠狠地瞪向阿榆。
可是在阿榆眼里,他眼神迷离,映着灯光像水波一样,任谁也无法狠心拒绝他的要求,更不用说是伺候他喝汤这种小事。阿榆半点犹豫都没有,俯身过去,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端碗送到他嘴前。看他弯了嘴角,低下头张口去含碗沿,看他皱了眉头却依然喝下去。汤水变浅,阿榆慢慢往上抬手,他咕嘟咕嘟咽下去,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少爷还要吗?”阿榆直起身子问。
展怀春闭着眼睛摇头。
“那我去端水,少爷洗完脚就歇下吧。”阿榆轻声道。外面天早黑了,他明天要早起。
“嗯,洗脚。”展怀春迷迷糊糊地重复。
阿榆便转身往外走,绕过屏风前回头看了一眼,男人歪歪垮垮靠在床上,一手揉着额头,好像很不舒服。阿榆默默收回视线,边走边在心里小声嘀咕,真不知道那些酒有什么好喝的,味道难闻,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