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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愤怒且疑心幢幢的沈伐石一把推了开来,后背狠狠撞上了树干,一根生在低处c旁逸斜出的短小枝杈看准了他蝴蝶骨下方的脆弱地带,狠狠咬了进去。

    沈伐石没有注意到季三昧的境况,他的脸色惨绿一片,恐惧将他呼吸的力量撕扯得分崩离析,在他眼前次第交织着骇人的种种景象,让他的瞳孔层层叠叠地涌现出一片片光圈,把他自己牢牢套死在了里面。

    王传灯见状,神色遽变,一把按住了他的后心位置,将一股火灵力飞速推入沈伐石体内,沈伐石的眼瞳里滚过两道刺目的红,将还未来得及凝结的极冰烧得炸裂了开来。

    季三昧也知道自己这回是闹过头了,但他现在疼得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那根短枝稳准狠地叼住了他的肉,且断在了里面。

    他背靠着树干,两条腿痛得发抖,好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的声音:“师父,对不起。”

    沈伐石的喉咙里滚过粗重的叹息,愤怒的魂魄勉强镇定了下来。

    季三昧正背靠着树木,双眼死盯着自己,艰难地把双臂抬起来:“师父”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伐石仿佛穿越重重的时光迷雾,抽丝剥茧地看到了另一个小小的孩子——

    他捏着另一个小孩的手,从烛阴富丽的王城中走出。

    二人一身缟素,头发披散,小一点的孩子眼圈红彤彤地哭泣不止,而他却握着小孩的手,走得笔直端庄,双眸炯炯,像是流着贵族血液的天帝之子。

    直到走出王城宫门,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富丽堂皇,小孩的肩上突然压上了一整座泰山,他的神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零落成泥,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

    小一点的孩子哭得越发厉害,而季三昧却流不出眼泪,强撑着双膝站起来,捏住掌心里冰冷的小手:“不要怕。六尘,不怕。还有我,兄长在这里。”

    话音一落,背上的泰山又将他压倒在了尘埃里。

    他挣扎着再复爬起:“不要怕,六尘”

    小小的孩子跪了又站,站了又跪,刚才在王城内的镇定被名为丧父的利刃绞了个粉碎,可他仍然吝啬得很,把最后剩下的一点勇气全部塞给了比他更年幼的弟弟。

    沈伐石想要迈步赶了过去,身体却被钉在原地。

    而那个时候的他,个子矮小的沈伐石恰好路过此地,他穿着一身罗靴皂服,靠近了那低到尘埃里的兄弟两人。

    季三昧用发抖的双膝将自己勉强支在了原地,用朦胧的双眼,他只能勉强辨认出来者是人。

    不管是谁都好,不管是谁来都好

    他匀出了一只手捂住了身旁小家伙的眼睛,另一只手却狠狠撕虏着沈伐石的衣角,声音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火焰是对沈伐石的。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火星四射:“我弟弟,带我弟弟回家”

    海水是对季六尘的。沈伐石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说起话来会是这么温柔,温柔得恨不得把人捧在舌尖上:“六尘,哥哥想睡一会儿,陪哥哥一起睡”

    说完这句话,季三昧就晕了过去,而季六尘被他蒙住双眼,呆呆地“嗯”了一声。

    矮小的沈伐石一左一右地拖着两个对他来说过于巨大的累赘,任劳任怨地送人回了家。

    这是沈伐石跟季三昧的第一次见面,从那之后,这兄弟俩就没有再让他那么省心过。

    而现在,看到展开双臂乖乖示弱的季三昧,沈伐石的怒火被迎头泼了一盆冰,灭得青烟缕缕。

    心软得不行的沈伐石冷着一张法师脸凑了过去:“摔疼了没有?”

    季三昧:“疼死了。”

    沈伐石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直到季三昧顺着树干无力地缓缓滑坐下去的时候,他才察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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